霜天晓倒是全无忸怩,隔着偌大一池水,朗声笑道,“看不出老弟这么会疼人,我还道你这么傲的性子,会叫我师弟吃亏呢,这下我可放心了!”
又听落梅风附耳细语几句,霜天晓旋即笑道,“是啊,咱们泡得也够了,走,回屋睡大觉。”两人便即起身,同山鬼谣他们道了别,径自先回阳天殿。
澡堂子里一时只余山鬼谣和弋痕夕。“幸好霜哥不是外人,否则又给人瞧了笑话。”弋痕夕窝进水里,倚着池壁吁了口气。
“放心吧,你哪有那么多笑话,我一个人看还嫌少,怎么会再跟人分享。”
弋痕夕方才“酣战”一场,早已疲惫,此时全身浸着暖水,筋骨舒展,睡意更浓,也便懒得再与山鬼谣计较,含混地应付了几句,阖目休憩。
雾气光影朦胧中,周围潺潺水声也静了下来,腮边似有柔软一触。
弋痕夕唇角微扬,轻声说道,“扎人。”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里,早上醒来时床上只自己一人,床头边方几上摆着一杯清水。房间里犹有山鬼谣元炁残存的余迹,水温尚暖,想来是他刚过来串了门。弋痕夕捧起杯盏,一饮而尽,觉得心下畅快了许多。
他起床整装束发,推开房门,往练武场方向去。虽然这会下盘还是有些发虚,但也决不能落下早课。场上一众侠岚挥拳蹬腿,呼喝不止,好一番你来我往的热闹气象。
辗迟光着膀子练得小脸通红,满头是汗,一见弋痕夕,便欢喜地迎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了声“老师”。
弋痕夕夸道,“今早怎么这么勤快?”
辗迟握紧拳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约了阳天殿的人比试,给咱们炽天殿长脸,非赢不可。”
“哦?”弋痕夕失笑道,“小冒失鬼,又招惹谁了。”
“老师,您别冤枉我呀!”辗迟气呼呼道,“我可没招谁惹谁,都是那个叫独龙的小子,居然说凭他本事能在咱们殿里当副镇殿使,气死我了!”
弋痕夕揉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慰,“什么时候比试,找了哪位侠岚当见证?”
在玖宫岭,侠岚之间允许切磋较量,互竞术业,但彼此只可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因而须有另一名公正可靠的侠岚在场,以作见证。
辗迟两眼放光,兴冲冲地说道,“十天后,在蒸乾坤后面的小树林,师伯给我们当见证!”
从前山鬼谣的本事名声在外,常有不服气的外殿侠岚向其挑战,弋痕夕给他们当见证,少说也有三五十回。说起来,他还从没见过山鬼谣给别人当见证,更不用说比试的双方还是两个毛孩子。
多半是他又技痒,想作弄人。弋痕夕想到这里,本想同往,又寻思,有山鬼谣在,自家小徒儿多半不会吃亏,便对辗迟道,“既然有了约定,就跟人家好好比试。若是输了,以后每天早课加练一个时辰。”
辗迟喜道,“放心吧老师,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