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着急,练儿竟也很镇定,认真听罢,点头道:“你这大夫倒也老实,不来那些虚的,也不怕告诉你,我其实也没想过这么快就能寻到人治她,所以今日还是要谢你,至于那些补血养气的方子,你尽管开来给我看看好了。”
那李岩在一旁见此,赶紧取出早备好的谢金相赠,再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到门前吩咐手下随同前去抓药开方,再叮嘱事毕后送老人回家,那大夫倒也尽职,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一些事宜,才摇着头走了。
大夫走了,这二位却还呆在屋中,其用意,显然不是关心人那么热情简单。
果然,待到检查之事告一段落后,那李岩再又寒暄了几句,开始步入正题,开口道:“现在天下动荡,民不聊生,豪杰纷起,小闯王说过寨主是自己人,那我也不怕明说,我闯王大军即将自秦岭西出,拟先取潼关,后争豫楚!练寨主你一身高强本领,可愿加盟入伙,与我等共谋大计么?”
练儿正坐在我旁边,闻言只是自嘲一笑,回答道:“练寨主?一日之前这称呼还算是名副其实,如今却是空谈,我那些部下死的死,伤的伤,有些还蒙你们收容,我是感激不尽,但寨主之称咱们就免了吧,你还是叫我玉罗刹听着舒坦些。”
“练姐姐此言差矣。”那红娘子见状,从旁劝道:“此一时彼一时,姐姐你不必太过悲伤,当今天下大乱,无家可归者何止千万,只要登高一呼,有志之士立聚,我手下也多是女子,姐姐想再练一支巾帼强狮,易如反掌!”
这二位一左一右如此相劝,无非就是想拉练儿入伙,原因何在这个我不清楚不好妄断,只是心却揪紧起来,换平时可能就要出言扰乱,但如今不好开口,反而莫名觉得笃定许多,只在桌下握住练儿的手,等她答案。
练儿她沉思有顷,终于抬头道:“这天下是你们的,我在其中也帮不了什么,反而觉得束手束脚,此事还是算了吧。”
三年过去,她初衷不改,为这一句,心就彻底落到了肚子里。
自己放下了心,那一对夫妇却显得颇为出乎意料,两人仍是不住相劝,希望练儿能回心转意,在这期间门外有人寻李岩有军务定夺,为图方便,在征得同意后,那李岩便将人叫进屋来说话授意,留红娘子一人还在苦口婆心做练儿的工作,只是这红娘子却不是个特别擅长口舌之辩的人,说着说着,我看到练儿就渐渐失去了兴趣,注意力反而被李岩那头的事务吸引去了,也就留意起来。
却难怪她会感兴趣,原来李岩处理的事正是与绿林有关的,附近除了明月峡这个大头,本还有几股不成器的散匪,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听闻义军招纳,纷纷都想投附,先派了人接洽,要粮要饷要好处就是。李岩倒是好脾气,只见是来者不拒,悉数接纳,问明了投奔人数事宜后立即交代下去发放粮饷,不消多久,就把事情一一处理完毕。
再说练儿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红娘子的话,其实却在看他处理,看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奇道:“你怎么这样对付强盗头子?”
那李岩才打发走了属下,闻言一愣,接着抱拳道:“请练寨主指教。”练儿也不客气,直接说道:“绿林规矩,只有献上,哪儿有分下?我在南之时,只有我向各路人要财要物要粮草,你却怎么颠倒过来,反给了他们?”
她说得疑惑,那李岩听了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我在旁看着,大约能猜到这人几分心思,恐怕在他眼里,练儿此举只是倚强凌人而已,那是成大事者最不屑的……只是,虽然明白他的这种不屑,如此笑而不语的姿态,隐隐还是令胸中有些不舒服。
好在那红娘子立即就在旁代答道:“练姐姐有所不知,若非这样,他们也不肯心甘情愿来投靠我们了,朝廷驻在川两省的剿匪大军正想对我们各个击破,我们若不联成一气,只恐立足也难,更莫说西出潼关,挥鞭北上了。”
练儿心直,倒不会去注意哪些细节,仍是认真道:“但绿林强盗也有各种各类,你不担心有人骗你们的粮饷吗?”这时候李岩才出声解释道:“练寨主说的是,我们也自当分别对付,不过那是将来相处后看明白人的事了,何况绿林之中还是讲义气的多,我们总不能因为有一二败类,便都闭门不纳吧?”
不得不说,他的话本身还是很有道理的,练儿也点头道:“你也说得是。”顿了一顿,忽又问:“可如此一来,你有多少粮饷可以发付?这城中有多少存库我也略知大概,只恐不足饥民一月之用吧?”问到这一句,李岩方才苦笑了笑,摊手道:“那只有以后再说了,法子总能去想,若畏首畏尾,什么事也成不了。”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练儿听得点点头,若有所思想了一想,似解决了心中疑惑,就不再提这话题,伸了懒腰状似无趣地打一个哈欠,转过头来看了我,问道:“你觉得身子如何,想休息么?还能走动吗?”
这问题来得突然,前半句还是惯例的关心,后半句却显然是有用意的,反正此刻身体感觉也不错,自然是比划了个无妨的手势,脚再轻踏地面几下,表示自己全然无事,大约是这动作有些滑稽,她看懂之余轻笑一声,道:“那就好,既然没事,那咱们就回去吧?珊瑚不肯下山,义父没办法,还在明月峡陪着她,我不能放心,还去看看心安。”
她是个行动派,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