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语气不对,江释月一惊,也不顾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急忙跪伏了下去:“长公主言重,民女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长公主前世跟她几乎没有接触,她只听说过她性情乖张,在信京当中颇有恶名,但身份高贵,因而也没有人敢来开罪。四王谋反之时,还是这位长公主带兵抄了四王府,不过她也从此一病不起,后来病逝在了长公主府。
“是吗?”裴丹溪笑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我还没那么吓人,我给你说这句话,只是提点提点你,顾着自己的身份,别老妄想些自己不该想的东西。”
江释月冷静地回道:“长公主说得是,民女也是这么想的。”
“哦?”裴丹溪挑着颇为英气的眉,戏谑道,“你是这么想的,却不是这么做的,我也不知你是拿什么勾引了小九,可你若想嫁进皇家来,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站了起来,似乎懒得多同她说话:“小九身边女人太多了,他又是个爱玩的性子,来了些兴趣,便不管不顾。你是个深闺里的小姑娘,难免会被他这副样子骗了,如今我便告诉你,万万不要当真,否则吃亏的终究是女孩子家,你说是不是。”
“是。”江释月飞快地答道,裴深与她无冤无仇无牵无挂,她听见这话本该安心才是,可不知为什么,此时她却感觉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冰得心都凉了,“长公主今日提点了我,我今后与九王爷保持距离便是。”
裴丹溪蹙了蹙眉,颇有兴趣,口中却道:“不过……我瞧着你合我眼缘,若是愿意,嫁进九王府去做个侍妾,倒也没什么关系,足够护你周全了……”
“长公主!”江释月终于整理好了混乱成一团的思绪,低声打断了她,笑道,“我对九王无意,既如您所说,九王对我也无意,我从此……不再见他就是。九王爷帮过我许多次,我若有机会,以后一定报答他,也算是不亏欠什么。”
她刚刚说完,便听见屏风后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摔了东西。裴丹溪咳了一声,回头吼了一声:“哪个奴才这么没眼色,来人,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再次转过头来,却已经是一脸亲切:“释月姑娘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正好我要用晚膳了,不妨……一起吧?”
“不必……”江释月下意识要拒绝,手却已经被那个不知何时变得笑眯眯的长公主挽住了:“别啊,来都来了,我本来用膳就无聊,正好陪我说个话。”
江释月怔然地跟着她下了床,捂着自己受了伤的右臂,心中不禁想道,方才那些冷厉果然是装的,这长公主和裴深真是一模一样的人。
裴丹溪倒是个善谈的人,完全不如看起来那般不好接触,江释月被她按在椅子上,招呼着夹了好多菜,只觉得面前这个跟方才那个完全不是一个人。
“小九都替你安排好了,”裴丹溪支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用过晚膳后我便送你回府,只说是你在街上被我的马车冲撞,而我与你一见如故,便邀了你回府裹伤用餐了。”
江释月闻言便要行礼:“多谢长公主。”
“行了行了不用行礼了,”裴丹溪连忙扶起了她,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那个……对了,方才我对你说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事实上小九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我只不过是诓你一诓……”
江释月怔了一怔,然后便觉得有些好笑,重生之后她自诩已经不会被什么事情蒙蔽,方才却是真的乱了心神。现在前因后果串起来想一想,这华陵长公主恐怕是被裴深拎过来套话的,若不出她意料,他此刻应该就在……
江释月往屏风处瞄了一眼,心头一松,面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长公主这话说得却奇,九王爷原是对我无意的,我也不敢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至于他身边有没有女子,更是不关……”
她还没说完,屏风后面又一阵噼啪作响,那人似乎动了气,连着摔了好几样东西。裴丹溪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两下,有气无力道:“这又是哪个……哪个奴才?阿茗,你去转告他,若是摔了我值钱的东西,我便把他卖了抵债!”
江释月掩口,差点笑出声来。裴丹溪转头看她,面前的女子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含着微溢的笑意,瞧着机巧灵慧,像一只小狐狸一般,不由得心生好感,面上却是无奈:“释月姑娘……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要把我收藏了这么多年的瓷器都摔光了。”
江释月也不料这长公主原是如此坦诚之人,她放下手中白玉著,笑道:“那还是请公主将他请出来吧。”
话语刚落,裴深便气急败坏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裴丹溪身边,闷闷地倒了杯酒,抱怨道:“长姐你真是的,干嘛胡说八道,万一她傻些真信了,我上哪儿叫冤去?”
裴丹溪忙道:“释月姑娘聪慧无比,哪能被我随便几句话给骗了。你在屏风后摔东西倒是摔得高兴,赔钱!”
裴深气鼓鼓:“你伤了我的心,赔礼!”
江释月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两姐弟逗趣,心中却生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