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摇摇头,答道:“睡不着。”
“有事吧?”他放下杯子,双手收起啦,叠在膝盖上,姿态随意。
她知道瞒不过他的法眼,便道:“钟大哥,顾彦廷跟我,在一起了。”
他眼波一动,惊骇之色迅速地浮起又沉下,他有点无奈地道:“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你最好置身事外。”
云梦迟闭了闭眼,沉默半响,低声道:“钟大哥,你这是在跟我见外。”
他的眉毛一蹙,道:“我和顾家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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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毛一蹙,道:“我和顾家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云梦迟瞧着他的神色,嘴角慢慢地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的无奈中弥漫着层层散开、席卷而来的无力。
钟大哥的感觉,她怎么会不理解呢?
她与他在某个角度上来说,处境几乎是一样的,所以可以称得上是感同身受。
面对着某些人某些事,有着一定要这样去做的理由,却又带了割舍不下的牵念,害怕给与那个人伤害,但原本的初衷就是包括着想要去伤害的心的。
这种复杂难言且自相矛盾的心情,连自己都无法理清一个富有逻辑的思绪出来刻。
“钟大哥。”她嗫喏了一阵,睫毛垂下来,花蕊一样细密,而后向前倾了倾身子,动了动嗓子,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也很苦恼,不管怎样,拿好主意之后告诉我。我在她弟弟身边,如果能说上几句话,总是对你有好处的,不管你将来打算怎么做。”
钟天阙抬眸,定睛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如今的云梦迟跟初见时的她仿佛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坚持己见,姿态也清冷桀骜,却又好似变了很多,身上带了一股道不分明的温和暖意。
他不确信,带给她这样改变的人,只有自己。
“你跟彦廷……”钟天阙启唇,转而便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时候,他和顾语犀都还小,当时的顾彦廷就更是年幼稚嫩。门牙掉了几颗,说话都还漏风。
岁月当真是如梭一般,一晃眼连他也已经长成大人了。
云梦迟隐约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脸色微微一黯,道:“钟大哥,你不用担心这个,他是无辜的,我本无意害他,总是要少伤他些好。噱”
钟天阙顿了顿,叹口气道:“其实我更担心你,情这个字,说来简单,却是把双刃剑,说起来实在是这天底下最不好利用的东西,太过变幻莫测,很多时候,伤人伤己,你看我的情形也就该知道些。”
云梦迟见他神色越发地阴郁,眉头上如同压了千斤重的玄铁,有些担忧,却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来。
此时此刻,她好像也开始体会出其中的意思了。
难道真的如同别人所说,愚弄感情的人,最终只会被感情所愚弄?
那么她,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越想越乱,她索性喝口茶,清了清逐渐变干的喉咙,落入肚中,让它们尽快地镇住心底那团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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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郊外,马场。
前几日下了些阴雨,原本想着会连绵地更久一些,却忽地停了下来,老天爷似乎也很给人面子地放了晴,将空气里满满的湿意全部晒了个干透。
只是风势却依旧不减,吹在人脸上,有些干裂地疼痛着。
顾语犀一个人骑在一匹血统纯正的棕色马匹上,捏着缰绳,夹着马腹,立在一处不高不矮的山头,微微地眯了眼睛往下头望。
附近有一片有些年头的树林,并非是落叶乔木,所以纵使在冬季也依旧葱郁茂密。
她穿着一身白衣黑裤,姿态安静,远远望去,竟有种遗世独立的意味。
她的马技其实算不得好,不过是半路出家的玩儿家,平常这里都会有教练专门陪同在她身侧,自然是对她还不太放心。
可今天却完完全全是一个人,出了马厩之后,就执意不让人跟着。
她是大主顾,教练不敢得罪,而且因为她今天的态度十分坚决,说什么也不让人盯着,便只能随了她去。
这是种冒险,她明白得很。
她的生命之中,好像永远离不开这种东西。
无数次的权衡之后仍有无数种的可能行径,所以每一次的选择都是一次冒险,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种选择的结果是不是按照心中所想地去实现。
她今天,怕是要冒自己二十多年来最大的一次险了,而且也许结局是不能用输赢去衡量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到底是理智的,还是因为被各种情绪冲昏了头脑。
但她目前能想到的,最狠的一种方式,最能快刀斩乱麻的一种手段,就只是这样了。
面对钟天阙的步步紧逼,她已经不可能再一味地退让。
身后已经是万丈悬崖,她自觉已经被逼到绝境,若再不反抗,只怕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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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澈开车来到这个马场,找到停车位停下来。
心中喜悦却又纳闷,喜悦的是顾语犀最近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止一点点,电话都会接,短信也会回,见面的时候会带着笑容,纳闷的是她为何会在周末的时候,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