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前车之鉴, 也为了防止再生变故, 正月一过我便出了宫,一心一意为他仔细准备。我满心憧憬着为他庆生的场景。
当此日, 为仲满新裁制的一件外袍成了样子,霜黎便拿来与我端详,我甚是满意,捧在手里细细怀想他穿上的模样, 可谁知才入了神, 倒听廊外呜呜咽咽一阵,却是同心来了。
“你怎么了啊?”我一面放下衣袍起身迎接,又看她哭丧着脸, 妆也花了,不免好笑,“这长安城还有谁敢欺负你啊?哈哈哈……”
这丫头抹了两把眼泪,瞥了我一眼却默不作声,倒一屁股坐在了那件新衣袍上。这我还能饶她?
“衣服!我衣服在下面呢!快给我起来!”我只赶紧去拉她起来,见那衣裳被坐塌了,一时心疼不已,“你也看着些啊!新的!”
“什么好东西啊!我一时赔你十件也是有的!玉姐姐你不喜欢同心了吗?干嘛那么凶啊!同心好难过啊!”
许是我没当回事,下手有些猛了,她倒一下子发泄出来,仰面大哭,竟似止不住了。我无法,不免心怀歉疚,低头去哄她。给她擦脸,给她拍抚,又给她拿来了一堆好吃的,费了许久才终于劝住。
一时并肩坐下,她抽泣着才缓缓道来:“姐姐,我和楚天阔怕是很难在一起了。那日我们一起在街上玩,被我大哥撞见了,虽然他没有告诉父王母妃,但他很生气,说楚天阔配不上我,不许我同他来往,如此私交也是有损王府声誉的。”
此事倒真难堪了。我先时也料到的,以天阔这身份怕是难以配得上宗室之女,可更多的却是感同身受,我与仲满,彼此彼此。
自那次乐游原上两两相会,我与仲满自不必说,这同心与天阔也是敞开了心扉的。天阔算是被同心一语惊醒,虽然还是傻乎乎的,却是一片死心塌地。
二人在这年余里相处得异常融洽,幼年相识的情愫亦愈加深重。若非今日同心说来,我简直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以为他们不会有所阻碍,很快就能顺利成婚。
“那公然什么态度?”半晌,我忖度着问道。
“他再不愿,也不好与我大哥争辩。我有半月没见他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同心垂着脑袋,说着又要掉泪,咬了咬嘴唇,又道:“想他必不负我。”
“他若有二心,我先替你收拾他!”见同心还有些底气,我一时也有了想法,便道:“今日怎么来的?你大哥没让人看着你?”
“我父王少年时便认识你父王,母妃也听说你的才名,很想见你,倒没人反对我与你玩,况且今日乘了车驾,也不是偷偷来的。”
我问话本为计策,却不料有些受宠若惊,暗自生出愧意,说起来,是我做的“媒人”,带着这皇家贵女与男子“私交”。
“不是半月未见了吗?今日我便带你去见他!”
左右这“坏事”已经做下了,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成其好事呢?
我这计谋便是——带同心去国子监!她见她的楚天阔,而我也会一会仲满,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了。
今日固然不是旬假,但恐同心以后难以出门,便择日不如撞日。我将安排说与同心,她只是欢喜,愁云皆散,当即便立了个誓,道是什么都依着我行。
依我而行,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叫霜黎去找了两身监生服制与同心各自换上,然后一道从府邸后门“逃”了出去。
我想着,只要宵禁前赶回来,随王府车驾而来的侍从们便不会察觉,自然万事大吉。岂不闻,三十六策其中一策,便叫做“金蝉脱壳”!
且不到巳时,已来至国子监附近,虽穿得监生服制,倒走不得正门,可这也不是什么难题。那时我为仲满庆生筹钱,每日往云来酒肆做工,就寻摸出一道“偏门”:公膳所后厨的矮墙。
“玉姐姐,我爬不上去!”
我这里正挽袖搓手,准备上墙,却到一时忽略了身后这个小尾巴。只看她撅着嘴,满面为难,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大了,袖口长出一大截,肩膀也塌着,模样活像个痴小子。
“倒忘了问你会不会爬墙了!”我笑道,复对着她端量了片刻,“你到底矮些,只怕够不上,就踩着我吧!”
“啊?这可以吗?”
她怯怯地,一时迟疑。我却不管,只便蹲到了墙根下,一声声催她。过了些时,她总算慢慢挪步过来。
她踩到我肩上的第一脚,我却有些后悔了:这丫头看着不高亦不甚壮实,分量竟着实不轻!
“你慢点!别怕,手扶着墙,能够着顶了便叫一声,我站起来,你就跨上去先坐好!”
我全身绷紧了使劲,也不忘提点着她。想这一时千万不能松,她若掉下来还算小事,也摔不着,倒是我自己,真没劲儿重来了!
老天见怜,同心倒是一次便成功了,而我费了半天劲,直是出了一身的汗,却不得多歇,只恐耗时久了被人瞧见,功亏一篑。
“玉姐姐也快上来呀!”
同心这下开心了,一改之前面貌,跨在墙头挥舞着两只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