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书问吉麻吕那晚起火之前有无看见黑影。”
此言入耳,我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原来晁衡昨日那般似是深思的神情是在想这个,而这“黑影”却是前些时候的一场虚惊。
若这虚惊并非虚惊,黑影亦确有其人,则必就是纵火之徒。想来,是那晚我们说笑睡得晚了,他才未能一次得手。
楚妃啊楚妃,果真处心积虑,心狠手辣,更胜从前。
“霜黎,你现在就去楚家知会公然,倘或近日楚妃回门,便来通知一句,我有话对她说。”
我早决定要见楚妃,如今晁衡既已脱险,便也该有所行动。那日我向潭哥哥提了公然婚事,想必他亦告诉楚妃,而楚妃若非铁石心肠,则定会回府探望。我就等这个机会,也好避开潭哥哥与她私谈。
“夫人为何要见她?”霜黎不解内因,自然一问。
“一时说不清,但我要你守口如瓶,尤其不能告诉晁衡。”事无定论,我不想,也不能与她解释。
“明白。”霜黎笃定地点头,随即转身而去。
此后数日,晁衡的伤势又渐好转,但也不至随意走动,我便仍是时时相守。日间同谈笑,夜里共枕席,倒别有一番恩爱情状。
这一日晨起,梳洗了吃毕早食,他靠在榻上手握一卷,看得入神,我却发闲,只撑着两腮,在几案前盯着他看。
他因受伤卧榻,连日也不曾束发,只挑起两耳鬓发结在脑后,万千青丝或搭在两肩,散在雪白的寝衣上,倒越发显得姿仪俊秀,霁月光风。我丝毫不愿错过这场景,目不转睛,竟至沉迷。
“玉羊,玉羊!”
忽听他叫我,才急忙低了头,不觉脸上一阵发热,“什么事?要吃茶还是饿了?”我明知他不是为要什么东西,不过掩饰。
他放下书卷微微一笑,“我要什么自己会去拿,我是看你入了神,倒盯着我做什么?”
“那个……”见自己被他一语揭穿,不免羞惭语塞,可他笑得明朗,温情似水,又令我情思暗涌,却是生出几分痴心妄意,道:“其实你若不认识我,便不用受这许多苦。来日学成归国,自能与名门淑女缔结良姻,又能与父母兄弟时刻相聚,岂不更好?”
“为何突然如此说?!”他立马变了颜色,下榻快步走来,“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我慌了,也甚觉前言无理,但话已出口,心绪难平,当着他的面,一时竟湿了眼眶。
“玉羊,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不要胡思乱想。”他双手捧着我的脸,忧心忡忡。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应该一生平顺才是,而我……”
“夫人,霜黎有事禀报。”
正与他诉说,却见霜黎在门外呼唤,便不免收敛情绪,准她进来。因问起事由,她与我暗里递了眼色,道是宁王府吉安县主请我过府。我哪里不明白?这并非同心之故,而是楚家那边有了消息。
“玉羊,那你去吧,游散几时也好。只是还要多注意臂上伤处,不要压到,不要碰水。”
我尚未及与他叮咛,倒先被他嘱咐了一通,我自然一口应下,也可喜他并未起疑。出门前,我还是看他回了榻上才放心转身。
“楚家小奴才刚过来,说是楚妃前半晌让人传话说很快就到,夫人此时过去正好。”
一路行至府门,边听霜黎说着,心中亦渐渐明晰,稍待见到她要如何开口,一应都有了计较。
“你不必跟我过去,吉麻吕照应外务,你还是替我看着晁衡,提醒他吃药休息,不许他出房门。”
离府前我最后交代了霜黎一句,想是晁衡已经问过那日黑影,必定对大火起因有所猜测,倒不愿他去操心,自己尽快厘清为是。
事情却巧,我的脚步才至楚府门首,便见楚妃从车驾中走下来。她今日打扮得清素,身后也只跟着一个仆妇怀抱孩子,倒像是一位寻常人家的娘子。
正要迎过去一会,倒又见对面急匆匆跑来一个女孩,先与楚妃见了一礼。此女竟也不多停留,口也不曾张开说一句话,只递了件小木匣与楚妃,仍自小跑离去。
我很奇怪,而略一思索,却又觉得那女孩的形容面貌不算陌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究竟想不起来,未免耽误正事,还是先去叫住了楚妃。
“你来我家做什么?”她回头见我,自是一惊。
“就是来见你的,楚妃,我们该好好谈谈了。”我直言,亦直视她的眼睛。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她冷笑,低头抚弄衣袖,“莫非你以为自己帮了公然的婚事,就是对我楚家有恩,要我谢你不成?”
“帮不帮在我,成不成在天,至于谢不谢,那就看你的良心了。”我亦不示弱,顶了回去,复凑近其耳畔,轻道:“我要说的话,包你爱听,欲罢不能。”
“阿姐,咩,你们站在门口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的话刚说完,楚妃正在疑虑,天阔却笑着迎出来,楚妃见状亦很快改了面色。
“阿姐,玉羊之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