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水浇下去的时候,张泉一根眉毛都没有松动,彷佛那丑恶的伤口不是长在自己的手上,万成动作俐落而熟练,一下子就上好药,并用白绷带包成简约的结。
“……谢谢。”张泉往后挪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不谢,代人效劳而已。”
张泉乾脆闭上眼睛。
万成摇摇头,似乎很无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袋,轻轻摆在张泉的身上。
果见张泉睁开眼睛:“真恶俗,探病还送钱。”他皱著眉:“多少?”
“保证超乎你的想像。”
张泉立刻拆开封套,拿出来的却不是钱,而是白纸黑字。
张泉顾不得问话,瞬间拱起背脊迅速浏览上面的资料,他的皮肤本来就因为长期待在室内而呈现病态的透白,这下简直跟背后的墙壁没什么差别。
当他看到某个地方的时候,瞳孔瞬间缩动了一下,他看得很快,一下子就把文件放回去。
“所以就只验出这两项东西?”
“不,还参了别的东西,但查不出来是什么,单独分析没有什么,但跟海洛因混在一起服用就会变质,功能上比较倾向人体贺尔蒙。”
张泉疲惫得垂下眼皮,向上瞟了万成一眼:“这份报告谁知道?”
“除了检验的人,很机密,我可以保证。”万成有些担忧,拍了拍张泉的肩膀:“你查出货源了没?这东西可不是一般地方就可以拿到的,或者说从未见过,是新型的毒品吧。”
“正在查。”张泉抹了一把脸:“谢谢你,万成。”
万成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见张泉抗拒的模样,只好改口:“别,都是兄弟。”
张泉只是冷冷一扬唇,他本来想反唇相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万成蹙著眉,似乎也觉得很难突破,张泉直接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口气很不好:“什么都不要说,跟你没关。”
“张泉,他只是想看看你现在的状况,就看一眼,不会碰到你,他这几天过得很糟,还要顾著关若隐的状况,还有……张泉,你就……”
张泉抬起头:“若隐呢?”
万成一顿,噎了一下,才道:“这你得问孤芳,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又劝道:“关若隐后来跑了,孤芳为了找她也花了不少力气,还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心……”
“你闭嘴!”张泉突然厉声打断万成,整个人面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
万成冷静道:“泉,放轻松,我没有什么意思。”
“哼,变著法子唬弄我是吧?”张泉言语冷漠,双手却握成拳头,十指紧紧掐进掌心,用力到血色都染上洁白的纱布,万成赶紧要他松手:“喂!张泉,你冷静点,放手!”
张泉一直不肯松手,直到整个绷带都被血色浸染,流得床单和地板都是他的鲜血,万成一手掐住张泉的伤口,一手按下紧急救护铃,请医护人员立刻拿镇定剂和止血剂进来,没多久,穿着白袍的人员立即冲进病房,却同时引来另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外套在一群医护人员中格格不入,又因为身材高大,更是突兀得砸眼,尤其是在某个人的眼中。
“张泉!”男人焦躁得冲到张泉的病床前,却又不得不让出空间让医护人员工作,只能瞋目欲裂得干蹬在原地,像极了在海滩发现海豚搁浅的男人,即使他拥有全世界的财富与权力,也解救不了一只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海豚。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张泉打了针,过不久就睡着了,潭先生一直待在一段距离外的地方望着他,却迟迟不敢跨越雷池,好像他们之间有地雷,一踩就爆炸。
张泉止了血后只淡淡说了一句:“不要碰我。”就阻挡了潭先生含在口中的千言万语。
万成旁观者无辄,见张泉陷入沉睡,便带着余时中悄悄退出病房,留下潭先生一个人在里面。
余时中跟著万成肩并肩得走在一起,余时中踟蹰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道:“你跟张泉是大学同学?”
万成笑着答道:“对,我们座号还在五号以内,以前实验课都同桌。”
余时中奇道:“你跟他很熟?”都来探望病房了。
“嗯……还算可以吧,他对人都挺冷淡的……”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了出来:“不过,你别看他现在这副德性。”
这话倒勾起余时中的好奇了。
☆、一二四
“他以前……怎么说,绝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不但个性非常差,也不怎么跟别人来往,嘴巴又坏。”万成眼睛弯弯的,似在忆往:“你也知道医学系的女生很珍贵,我们那届已经算是长得出挑了,张泉照应面不改色得拒绝所有的告白。”
“……”
“你这是什么表情?”万成哈哈笑:“张泉虽然那样,但其实很受欢迎的。”
余时中皱著脸:“为什么?”
“大家觉得他那样反而有趣,高年级的学长都跟他很熟,你这什么表情?”万成捏住余时中鼻子,作势往外夹,又道:“这个……可能长相也有加分吧。”
“……”余时中就更费解了,他知道有点失礼,但看习惯张泉哥平时不修边幅的模样,实在有点难去联想到他大学时期的英姿。
“可能女孩子就喜欢他那种文文弱弱的感觉吧,有种让人想脱掉他全身的衣服的神秘感。”万成一本正经得说出不正经的话:“这样说好了,张泉以前在学校算是很有名的人,虽然他本人可能不见得知道。”
“因为他很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