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洒扫的是一个武昱岩没有见过的年轻女子,细眉细眼,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倒不像是劳作出身的。她搁下笤帚,朝着二人走了过来,福了一福,“两位官爷,有何贵干。”
一口的软糯口音,像是苏浙一带的人。不知道为何,这女人的言行举行叫武昱岩想起了柳喜娘,似乎有着一股洗不净的风尘味。
“你是王家什么人?”武昱岩迈进屋里头,左侧里屋的门帘半掀起来,武昱岩往前走了几步,朝里头扫了一眼。那屋子狭小阴暗,比杂物房稍好一些罢了。
“奴是王家的长媳,名叫花蕊。”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口中含了蜜一般娇甜,这一把好声音,不知道能酥了多少男人的脊梁。
“这是奴和大力的屋子,小叔的屋子在这边。”花蕊指了指右手边上的房间。
武昱岩和符卿开走了进去,这房间颇为宽敞,一人独居绰绰有余,而且日照充足。武昱岩刚才在另一房门口匆匆一瞥,已经足以分辨出这两个房间的孰优孰劣。
“这房间比你和你丈夫的房间好上太多,怎的,不应该将这大屋子给你们俩人住吗?”
花蕊腼腆一笑,“大力先前去外乡打拼了些年,也正因如此才和奴家相遇。回到家中的时候,小叔已经在这屋子里头住惯了,也没有说要将房间让给我们,我们也不好开口叫他腾屋子。再说了,同胞兄弟,这点小事无妨的。”她说的倒是大度。
武昱岩的视线越过她身后,落在屋里头那面上好的铜镜上。
“噢?王家何德何能娶到姑娘你啊?这般的善解人意。”武昱岩语意讥诮,符卿开惊讶的看着他,武昱岩对着外人时少言寡语,更不会无故出言讽刺他人,这是为何?
花蕊更是颤了颤,一张小脸青白交加。“大人这是何意?”
武昱岩没有回答,又问,“既是成过婚了,可有婚书?”
花蕊轻轻摇了摇头,“不曾。奴旧时沦落风尘,亏得大力不嫌弃,娶了我为正室。他是农家,不讲究这些,奴身份卑微更不敢奢求。大人,难道这也要怪罪奴不成?”
这一番话说了下来,武昱岩倒成了个欺负妇人的了。他不为自己辩解半句,只说,“你丈夫呢。”
“出去找朋友了戏耍了。”花蕊垂首答道。
“弟弟命丧黄泉,他倒是好兴致,你身为他的媳妇却也不为他遮掩一二?”
“娘子,娘子,你要的梳妆台,我给你运回来了。”武昱岩话音刚落,院子里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花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像是被人迎头盖脸打了一巴掌。她朝屋子外头走去,符卿开和武昱岩随即跟上。
他们还没出门,那个喊话的男子抱着梳妆台就走了进来。他将梳妆台捧的高,挡住了脸,看不见他们三人,横冲直撞的就往王小盛房间里走。
三人连连后退,王大力将捧着的梳妆台搁下,拭了拭汗,看着屋里突然出现的两个男子。
“您二位是?”他看看自己的妻子又看看他们俩个。
武昱岩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得知了他们的官差身份,又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家弟弟的事情来得,脸上神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
“你爹娘和你们不住在一起吗?”符卿开看着房子里头也没有别的房间了。
“他们住在隔壁。”王大力搓了搓手。
武昱岩鼻翼煽动,视线在那个梳妆台上微微停顿,随即转开。“不是说出去找朋友了吗?买个梳妆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难不成是弟弟还躺在衙门的验尸台上,自己就急急的要换屋子,有些臊得慌吗?”
花蕊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污物。
“大人,我去拿这梳妆台,我娘子是不知情的,才会以为我出去找朋友了。”王大力连忙解释。
“就是这样,大人不要多想。”花蕊附和说,“请他家的伙计送来便是,费这么大的劲儿。”
“我这人什么都没有,就是劲使不完,省下这二钱银子,给娘子买了个花戴。”说着,王大力从怀里头掏出了一根银簪子。
花蕊推拒嗔道,“两位大人还在,你是要做什么呀!”
王大力拍着后脑讪笑了两声,看起来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农家汉子,若不是符卿开先看了他写给藏春阁的保证书,知道了他拿弟弟的性命抵钱,恐怕真的要觉得他憨厚朴实了。
武昱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更是干脆出言道,“这梳妆台姚记做的吧,贵的很,莫不是用藏春阁赔的钱买的。”
王大力面色一僵,“不是不是。”花蕊连忙说。
四人站在屋里头,气氛尴尬。符卿开为了打破沉默,又循例问了些王小盛的人际关系之类的问题。
夫妻俩都一一答了,并没什么出奇的。
两人一出王家门,武昱岩拐到另一条街上了,“去哪里?”符卿开问。
“姚记。”武昱岩有个想法要证实一下。
一路往姚记走去,看到路边上有新鲜出炉的小米糕,冲上前去买了两块,叫符卿开吃着。有个看着黑乎乎的,骨瘦嶙峋的小孩,像是乞儿,穿的破破烂烂,在一旁咬着手指看着符卿开,两根手指被他自己舔的全是口水渍。
符卿开于心不忍,又另买了一块递给他,武昱岩还来不及阻止。那小孩一把夺过便跑,符卿开掌心空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五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团团围住,拽着他的下摆向他讨食吃。
武昱岩将符卿开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