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化成无人可用,安乐窝依旧是安乐窝,但连城的病却是等不得。
自从到晋宁县,桃朔白租了个小院儿,相较客栈而言,独居更加自在。比如现在,他在继饺子之后,又开始尝试做汤圆儿,虽说元宵节已经过去了,但没赶上吃元宵,总是有点遗憾。当然,更重要的是七夜的沉冷寡言。
自从和七夜在一起,桃朔白并没有询问过他的来历身份,但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总能看出几分。
七夜是魔,且绝非寻常的魔,却非一身魔气,实则和人无异。他有很多话却不善于讲出来,偶尔眼中的沉重带着迷惘,似乎背负着巨大的责任,这并非是他想要的,却是不能拒绝的。
一开始七夜跟着自己,是想找到返回原本世界的方法,而他掐算出,这个时机就要到了。
宁采臣从门外进来,见到这两人包了满盆子汤圆儿,吃了一惊:“元宵都过完了,怎么还在吃汤圆儿?”
“拿几个去尝尝。”桃朔白见宁采臣一进来就四处扫了一眼,了然:“知秋不在。”
“两三天没见到他了,难道晋宁县也有鬼怪妖物?”宁采臣嘀咕了一声,又说起连城的病:“这位连城姑娘当真可怜,被家中棒打鸳鸯不算,又得了怪病。前辈会不会治病?”
如今宁采臣也跟着知秋一叶喊“前辈”,将桃朔白看得无所不能,这句话与其是在询问桃朔白会不会治病,不如说是在他愿不愿去给连城治病。
得知剧情,桃朔白自然知道无意间蝴蝶了那位给连城治病的番僧,再者说,连城这位姑娘倒也没什么不好。
一贯沉默寡言的七夜突然问宁采臣:“你不是接到金鸳鸯了?没被史太守招做女婿?”
“那只是意外。”宁采臣连忙解释,看上去还有一点心虚。
七夜却说:“知秋一叶却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快要喝你的喜酒了。”
“他什么时候说的?我都他解释过了!”宁采臣急的直挠头,也坐不住了,匆匆忙忙跑出去找人。
桃朔白这才诧异的看向七夜:“他们两个……”
“他们因为宾娘吵架,我无意间听到的。”原本七夜也看出什么,只是那天无意间听到两人因此吵架,总觉得有些违和,后来又看到桃朔白,想起自己的心思,才蓦地明悟。
一路上嬉笑打骂,历经种种,宁采臣早忘记了当初让他惊艳动心的傅青风,而知秋一叶肯一同南行,也并非是想从桃朔白这里学到什么新术法。两个人心思未明,但反应做不得假。
将手中最后一个汤圆儿揉成形,打水洗手,说道:“我去一趟史孝廉家,这边事情完了,我们回兰若寺。”
七夜一听兰若寺,就明白了。
桃朔白来到史孝廉门前,只说是医者,立刻被恭敬的迎了进去。
原剧中说连城的病是哀伤过度,心脉受损断裂,一言概之,便是哀莫大于心死。连城刚和乔生定情,欢喜不已,顿被告知要嫁给别人,婚期临近,焦灼、恐慌、心痛、思念以及绝望,各种情绪日夜翻滚,将娇弱之躯击倒。
剧中番僧先是用了神功治病,后说需要一样药引方可痊愈,往往治病当中提到药引,乃是最为关键之处,药引差池半点,其他药再好也发挥不了作用。
药引便是需要一块爱慕连城的男子的胸肉。
细致来讲,是心房之上的一块肉,还需是爱着连城的男子,等于这块药引是专程医治连城的心病。将此胸肉,加百花之露烹煮成肉糜,食用。看似吃人肉很恐怖,但在古时治病常有以人肉为引的例子,况且连城吃的不是一块肉,而是情郎的“心”,心都得到了,还能不满足?病也就该好了。
乔生为了连城,隔了肉送去,付出的不仅仅是剜肉的痛苦,还付出了前程。
正值县考,偏生刚从胸口剜了一块肉,长途跋涉去考试,如何支撑得住?所以乔生直接在考场晕了过去,可想而知,前程没有了。哪怕过两年还没再考,但考试有时候就讲究运气,错失一回,怎知不是错过一世呢?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啊?”史孝廉急忙追问,哪怕眼前之人格外年轻,也不像个大夫,他却是只能抱着侥幸,死马当活马医。
“小姐哀伤过度,伤了心脉,身体之病好医,但心中之病难治。若是心病不除,小姐依旧不会醒。”桃朔白说道。
“这、这心病要如何治?”史孝廉猜到几分,可心里头十分不愿意穷书生做女婿。
“心病还须心药医,完成小姐心愿,小姐自会醒来。”桃朔白谁能让连城立刻好转,可治标不治本,只要没能和乔生在一起,她随时都会再次心灰意冷的病倒。
史孝廉脸色微变。
桃朔白也不多说,只留下一瓶丸药,嘱咐每日给连城吃一粒。这药能维持她的身体机能,段时间内尚未妨碍,但真的拖得时日久了,就难醒了。
其实若要和原著中一样让乔生割肉,倒也不是不行,但如此来会令宾娘嫉妒,也生出一样的病,史太守爱女之下将肉换走,最终如剧中似的,害了两条人命。连城和宾娘都是善良女子,只是自小环境影响甚大,以至于习惯了争强高下。连城死时与乔生心意互通,是为知己,且已定情,倒也罢了。宾娘却是付出良多,哪怕最终得到乔生的心,却并非纯粹的爱情,甚至最后也没能相守。
看在宾娘是宁采臣远房表妹的份儿上,这样几乎是两败俱伤的剧情能绕过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