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的内容。
“好好招呼这小子,打死了算他的……”
打死了算他的……打死了……算谁的?
算堂兄的么?
夏日的天气变得太快,原本还乌黑厚重的云层倒像突然被吸走了一样,天空变得疏朗,一片月明星稀。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那是他的家族。他曾经引以为荣的家族……如今能够容纳他的,难道真的只有任啸徐的双臂而已了么?
汽车绕过宏伟的图书馆,绕过正门前那壮观华丽的喷泉,绕过连成一片的橘红色篮球场。挂着蓝色窗帘的学生宿舍渐渐远去,长满小榕树的校园大道也渐渐远去,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居民楼映入眼帘。
居民楼的外观很不起眼。淡粉色的墙砖在岁月的洗礼下愈显苍老,森森的小叶榕和翠绿的爬山虎在黑暗清冷的天空下,黑压压的一片盖在人的眼帘里。居民楼从中探出半张疲倦的睡脸来,缓慢地呼吸。
大堂兄的家在一楼,一楼的窗户灯火通明。
不起眼地楼下,却停着几辆很扎眼的车。扎眼不是因为车子的外观,而是因为顾家臣见过那些车。他忘记了在哪里见过了,但是他知道这车的主人来头不小……起码对于堂兄而言是这样。
本以为今天只有顾家臣这个不速之客,却没想到,堂兄家早已是贵客盈门。
顾家臣暗自笑道:“这日子挑得真好……”
第59章
站在堂兄家门口,顾家臣叩响了朱红色的防盗门。
防盗门猫眼儿的地方被一方大红烫金的喜字给遮住了。门框两边还残留着大喜那一天挂上去的红纸拉花,在楼道亮堂的声控灯下,那一串红色的拉花看上去格外鲜艳。
楼房老旧,隔音不佳,门内隐隐能够听到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顾家臣按下了门铃,没过多久就听到门内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说:“来了。”
顾家臣又等了片刻,那女子的声音近了门,在里面问:“是谁?”
“是我,家臣。”
门“呀——”一声开了,嫂子明艳夺目的容颜交映着屋内的一片灯火。
“快进来吧,真是稀客!今儿可算是齐全了!”嫂子说着就把顾家臣往屋内让。
顾家臣走路还是有点不顺畅,他站在门口要换鞋子,嫂子让他不用换,说今天屋里有客人。
“刚才看见外头乌压压的一片,外面下雨了没有?”
顾家臣道:“没有下雨。我也以为要下雨了,走过来的时候云又散开了。这会儿外面还有月亮呢。”
听他这么一说,嫂子还真把头往窗户那边探了探,道:“还真是,外面树梢上都是白色的,我先还以为是路灯,原来是月亮。”
“先别说了,家里有客人,我带你去见一见——你哥哥陪着客呢。”
顾家臣点了点头,跟着他嫂子往餐厅走。
这屋子是三室两厅,餐厅挺大,两张圆桌并排摆开,一桌空着的,上面放着好多酒水,一桌坐了一圈西装革履、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对着餐厅和客厅中间通道的那个位置,坐着一个面方口阔、中庭饱满的男人,长得高大壮实,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裹在他身上紧紧的。
屋子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有些人吃酒吃过三巡,已经面红耳热。
方才还有谈笑划拳的声音,这会儿大概听到有客人来了,所以都停了下来,只是吃菜。
那面方耳阔的男人,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看着顾家臣。
大堂兄坐在靠着过道的地方,看见老婆带着顾家臣走进来,忙站起来说:“家臣来了?呵呵,来的真巧,快,这是你李叔叔。”
那面方耳阔的男人便朝着顾家臣含笑点了点头,道:“家律啊,这就是你常常跟我提起的,你的那个堂弟?”
家律赶紧说:“是啊,这就是我堂弟顾家臣。”
说着就把顾家臣往前面推了一推。
顾家臣冷冷地看着那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干干地叫了一声:“李叔。”
那男人又点了点头,周家律才拉着顾家臣从李叔右边开始,一个一个地介绍给顾家臣。
顾家臣板着脸一一打了招呼。期间那被叫做李叔的只是默默无言地喝着酒。等介绍事毕,他才放下酒杯来跟顾家臣说话:
“听你哥说,你在检察院上班?哪个区?”
顾家臣面无表情地回答:“青龙区。”
那人顿了顿,道:“哦,是老陈的手下。我听他说起过你,怎么没见他带你出来过?”
顾家臣道:“我不会喝酒。”
这句话说的满桌子的人都笑了。周家律也跟着笑了,道:“可不是嘛,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不会喝酒!”
那李叔轻轻抚摸着自己手边雪白的酒杯子,道:“不喝酒可以慢慢教。今天你哥哥准备的可是好酒,你陪李叔喝一杯吧,我也不难为你,就这一杯就好。”
谈话间早有人拿了酒杯倒了一杯过来,递到顾家臣手边。
顾家臣冷眼看了那酒杯中的酒一眼,也没接,只淡淡地说:“我喝不惯酱香的。”
听了这话,旁人皆是一脸笑,毫无反应,只有顾家臣的嫂子暗暗地在后面捏了顾家臣的手臂一把。
李叔一脸笑容地跟周家律说:“你这个弟弟鼻子真灵。”
周家律也只是笑,他老婆对着李叔道:“二叔,家律他弟弟现在不能喝酒,他伤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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