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婚礼殿堂的画面。他醉不了,那穿着礼服的洁白的背影仿佛要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有人却醉了。
旁边沙发上的那一对人,已经开始了肢体的纠缠。任啸徐抱着顾家臣,那意乱情迷的模样,就像一支箭一样直直地刺入他的心脏。
任啸徐的酒量很好,大概在欢迎会上喝了不少。而且,季泽同也明白,他有一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看着他们在旁边的沙发上热吻。任啸徐扛起顾家臣来,像扛一只沙包那样,他听见任啸徐说:
“泽同,你先喝着,我有点事儿要办。”
顾家臣趴在他肩上,像一只无力的被俘虏的小猫。
他扛起顾家臣往卧室走去……
他和啸怀是亲兄。他们的背影是那么相似……季泽同在那一瞬间,朦胧的醉眼看到的,仿佛不是任啸徐扛着顾家臣离去的背影……
他似乎看到了任啸怀,看到他抱着年轻貌美的娇妻,看到他们调笑打闹。任啸怀对着怀里的妻子微笑,露出一口贝壳一样整齐洁白的牙齿……就像那天他从树上跳下来,抓着一把红豆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一样……就像他爬到树上冲着树下的他微笑的时候一样……
他抓住他的手,说,这红豆正好给你做一条手链子……做一条手链子,好把你锁起来……
他伸出手去在空中乱抓,想要留住他,想要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留住你一面,画在我心间……可画面里的那个人却和他渐行渐远……
那是他的啸怀……那是他的啸怀……
季泽同觉得自己好难过。他的心仿佛被人放在面板上揉搓,揉搓……然后拧成一团,放进油锅里炸,一直炸到金黄酥脆,便被人送入口中,一口咬碎了,迸裂了满地的渣……
他好难过,可这酒一点也不醉人。旁边站着一群讨厌的门神。得趁他们不注意,在酒里加点药才行。
前段时间弄到的药丸,被他们没收了……好在他去年在院子里采下来的曼陀罗种子还在。
那些扁平的,半粒花椒大小的,黑色的小种子。就放在爷爷送给他的那只绣金线的荷包里,和那十七颗红豆放在一起。他常常把那些红豆拿出来看,睹物思人,这次保镖也没有特别注意……
听说曼陀罗是药性很猛烈的毒物,他还没试过,吃下去,心痛会不会好一点?
他这八年的心痛,啸怀究竟能不能知道呢……他究竟,会不会知道呢?
如今他就在他的面前。他依旧强壮健康的身体,就躺在他的身边。他的面容还是那样清俊,只不过更添了成熟的气息。他那水一样的眸子,正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脸庞。
我的眼里只有你,你的眼里可也只有我?
麻药的药效似乎过了,季泽同觉得手掌隐隐作痛。他的手臂用力地抱着任啸怀的身体,用力的贴住他,真皮的沙发上满是汗水,他死死地抱住任啸怀,像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任啸怀在他的身体里大力地抽送着,语言支离而凌乱。
“你……你受伤了……”
他扶住他的头,在他的颈项间用力亲吻着。舌尖划过那一处才结痂的伤口,粗糙的触感夹杂着血液的腥甜气味,还有汗液的淡淡的咸味,冲击着他的味蕾。
那味道仿佛世界上最厉害的春药一般,刺激着他的身体。他压在他的身上放肆律动,尽情享受着他在自己身下那夹杂了痛楚的,迷乱而嘶哑的叫声。
他想抓住他的手,可他的手掌上满是雪白的纱布。于是他只能伸出手去抓住他头旁边的沙发,真皮柔软的触感倒有几分像他的皮肤似的。
任啸怀抓得那么用力,黑色的皮面被他抓出一道道泛白的指痕。
他知道他会把持不住,所以他事前做得很小心,润滑的工作持续了很久,才敢放开去侵入他的身体。
季泽同的腰那样细,奋力地迎接着他的抽送,腰肢颤巍巍的,显得那样怯弱不胜。
嬛嬛一袅楚宫腰。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殍……他到底还是没有好好吃饭啊……
季泽同的嗓音柔和圆润,清若走珠,柔若流水,沉如击石,亮如裂瓶,凄如撕绢,婉如啼鹂。
任啸怀在他身上挥汗如雨。亮晶晶的汗水迷住了他的双眼,一阵灼烧的疼痛之后,他眼里模模糊糊,仿佛又回到了季家园子。
一丛一丛的花儿娇艳如许,他穿一身鹅黄色戏袍,倚在太湖石旁边,托着水袖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茶糜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听生生燕语明如翦,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他鹅黄色的袍子在风中飞舞,水袖挥洒精妙绝伦,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任啸怀问他唱的是什么,怎么和先前听到的不一样?
他便笑吟吟地回答,先前唱的是京剧,这回唱的是昆曲,一北一南,当然不一样。
说着又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段唱词非常出名,任啸怀也听过,此番便嚷着要与他来和。季泽同噗地笑了一声,道,“可是你也不会唱啊,”他又侧过头略略思考了一下,说,“这样,你用说的好了,你说‘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后来他也知道了这一段话前面的那一段台词。柳梦梅对杜丽娘说,姐姐,在一片闲情之中,爱煞你哩。
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