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么几分心疼呢,要是换做自己楼里的女孩呢?那是上去跟那群混账同归于尽的心都要有。
往年冬日里河边总是有些人风寒熬不过冷夜的,可今年比往年熬不过去的人更多。
说句老实话,有时改改还真想找几个人一块把那红涛书寓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可惜最后也没有那个胆子干那事。
年后仇天酬又开始往凤轩斋这边跑,一开始就是白天来晚上走,后来留在了改改这儿过过一次夜以后,倒是养成了习惯了。他自己说的是在凤轩斋比在家里要自在,男人带着书和收音机过来写写看看,像在躲什么人,改改也没多问。
外头其实也是有传言的,说是仇家和秦家想结亲。改改自己不也碰上过,那天他也看见了秦小姐和仇二爷一块的景象,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这事情改改和仇天酬提过一次,一提对方面色就沉下来了:“秦雨旎……我跟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不过是我哥哥张罗着想结亲罢了。但在我看来,秦保长的人品我实在是没办法坐下了和他和和气气的说话。”
“那秦小姐呢?”
“我有你了,还有那秦小姐什么事?”
“你是跟家里赌气吧?”
“并不是赌气,我是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去给侵略者做事。也许他们那些商人做得到,我反正是不论如何也做不到。”
改改当时正坐在床边上拨弄着琴弦,童老板差人来找他,说是年后茶馆那边请他过去唱曲。倒真是和秦保长说的,开年了以后,税务往上拨了拨,别的也没什么变得。苛捐杂税往来都有,勉勉强强还是能够度日。
仇天酬手里握笔,随手写着什么东西,说道这儿还是无奈笑了:“我哥说我不是个识时务的。可识时务就好了嘛?想想自己干的事情,将来有什么脸面和子子孙孙去说。”
“话是这么讲没错吧……”
“他说我没有过过苦日子,不知道赚钱养家的辛苦。我宁可苦,也不想干那种事情。”
如此改改也没办法再说下去。开年了以后,有几家书寓重新来找了凤轩斋唱曲,价格比往年要调低了不少,可好歹也是一项进账了,一家人不至于真的揭不开锅吃不上饭。像是四姨当年说的,国破家亡了又怎么样?想要听曲听戏的人还是海了去了,这行当不见得就会因此彻底的息声了。改改倒是想做那个清高的,可要做清高也得有底子。像是他这样的,他要是清高不肯去唱戏,一家人真的是要喝西北风去了。
哎,气节啊。
出正月里的时候,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温度回升了一些,就是早晚凉,地面化了的雪水太阳没出来前在路上结成冰。元宵节的时候城里稍稍热闹点,保长出面组织了庙会,还特地当着一群人的面在关公庙旁那地方的大广场空地给百姓们做了讲演、保证。一群平头老百姓嗑着瓜子吃着瓜果听他一通保证,鼻子里哼一口气,当是晓得了。
一说是要保证市民生活,二说又要抓革命份子,三来安抚群众,说是日军驻扎归驻扎,绝不会干扰到人民生活。
是没干扰啊,也就是米盐酱醋价格一路上,生怕过几日连煤炭都买不起。改改揽着如笙的肩膀带他混在人群里听那秦保长义愤填膺一番话,他说的激动万分、唾沫横飞,在他身边站着的日本军官还拿出帕子来擦擦脸上飞腥。
如笙咬下一口糖葫芦,把一颗核儿“呸”一声吐在了地上,小声骂一句:“汉奸狗!”改改掐了掐他肩膀,没说话。这个事情,平海路上有一家茶馆一个说书的老先生改了改编了编,连开了三天的场子就嘲讽秦保长狗腿,结果第三天那场还没说完,就让人五花大绑的抓走了去。
安安生生唱着曲,下午出去,晚上回,有时候改改一个人去,有时候是带着如笙一块去,正好跟惠娘岔开,惠妈妈现在是晚上出去,上午才回,睡一个白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再慢慢悠悠的去。
连着两日下雨,看这雨水没有停的阵势,改改今日索性也没让如笙出来,只是让他好好待在家教芸湘看家。蹚着水回来的时候,冷冷的冰雨打湿了他膝前的一片长褂,雨水大有伞也没用,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改改只能是抱紧了琴,免得琴落水湿了。
这样脚步匆匆,快到门口时,却见雨水之中台阶上落魄坐着一个人。
改改惊得差点掉了手里的伞,匆匆忙忙跑上去,把自己外套裹在了那人身上。
“仇天酬你疯了!那么大的雨那么冷的天,在门口坐着干什么?”
男人听见他声音从地上站起身来,朝他身上倒过去嘴里反复喃喃:“改改……改改你可回来了……”
这人身上又是酒味。
“你又上哪里买醉?我说仇先生啊,你这一个年过的是有多不舒心,过完元宵又要借酒消愁?”
“我是气!”仇天酬捶着胸口,“我气自己无能!气自己没用!气自己是个手无寸铁的读书人,想做什么都做不得!”
“你瞎说什么呀?哎,快跟我进来!”
改改把伞撑到收了推门进去,喊着如笙过来帮忙:“师弟!过来帮我拿下东西!”
少年从楼上蹬蹬蹬踩着台阶下来,天井雨水密密,他看师兄一手抱琴,一手搀扶着仇先生,那把伞早飞去一边,忙取过大厅角落里放着的黑伞冲进雨里。
“怎么回事?”如笙接过改改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