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情道:“是。”
他说一句,沈默情便应一句,宛若傀儡。
人群散开一条道,野渡舟老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见到沈默情这幅模样,冷声喝道:“沈默情!”
沈默情却置若罔闻,依旧重复着叶长笺的话。
叶长笺转移眼神,看着野渡舟老,嘴里吐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魔语。
野渡舟老脸色一变,倏地伸出五爪抓住叶长笺的领子,一把将他拎到面前,举起手一巴掌重重地掴在他脸上,大声骂到:“畜生!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一巴掌打得他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耳内嗡嗡大叫,却将他打得清醒过来。
沈默情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胸口一痛,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叶长笺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迹,问:“老二,你怎么会吐血……”
野渡舟老怒道:“你刚刚在念什么!”
叶长笺道:“我没有,我没有念什么。”
话一出口,他便如遭雷劈,怔在当场。
他方才无意识地对沈默情下了摄魂咒。因为沈默情不信有邪魔入侵风铃夜渡,他只想让他相信,脑中万千思绪纷杂,突然而然地,摄魂咒法就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他是……他是迫不得已……
叶长笺大叫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野渡舟老道:“你答应过我不修炼那些禁术,为何出尔反尔?”
叶长笺急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修炼!”
野渡舟老抓着他的领子,指着沈默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若是晚来一步,他便会永远失去神智,做个只能听令的傀儡。你要把他的元魂,送到三界缝隙中任万千魔灵啃噬吗!”
叶长笺跳将起来,大声叫道:“师父,我真的没修炼禁术!有邪魔,风铃夜渡里有邪魔入侵了!你快加大巡视力度,挖地三尺将邪魔找出来!”
野渡舟老冷冷一笑,放开了他,“邪魔?我看最大的邪魔是你自己吧!”
他的语气冷漠无情,叶长笺听得心如刀绞,脸色苍白,道:“师父,你信我,你相信我!”
野渡舟老冷冷地说道:“你执意要修炼魔尊道,我这座小庙容不了你这尊大佛,你走吧。”
话一出口,五人心下皆是一惊,浴红衣、东方致秀、晏无常、沈默情、白夜心异口同声道:“师父!/爹!”
叶长笺双膝一曲,只听“噗通”——
他重重地跪倒在地,这声音如同跪在众人的心上。他向来骄傲,不跪天,不跪地,只在入门拜师那日跪过野渡舟老。
叶长笺哽咽道:“师父,徒儿知错,请您责罚。剔除魔骨,封住灵脉,废去灵力,徒儿绝无怨言,绝不反抗!求您不要把我赶出风铃夜渡,师父,求求您!”
他一跪,门外所有风铃夜渡的弟子都跪了下来。
浴红衣高声道:“爹!大师哥不是故意的,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众人齐声喊道:“师父!求您收回成命!再给大师哥一次机会!”
野渡舟老负着手,冷眼扫了一遍,每个门人脸上皆是真挚动容,他冷然道:“白夜心,你封住你师哥的灵脉,将他押往断肠崖,每日一餐,你们谁也不能去探望他。”
白夜心道:“是!”
“东方致秀,扶沈默情下去休息。”
“是!”
野渡舟老对叶长笺道:“你不得下山一步,不得再修炼禁术,不然,别怪老头子翻脸无情!”
他说着重重地哼了一声。
叶长笺心里松了一口气,喜道,“是,弟子晓得!”
常人若封了灵脉只剩下不足三成的低微灵力,而他天生魔骨,封了灵脉后仍有六成灵力。魔骨与他血肉相连,若是剔除魔骨,必得受经脉寸断,剥皮削肉之苦。
他知野渡舟老仍旧不忍心对他下狠手,只封了他的灵脉,心存万分感激。
白夜心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师兄,得罪了。”说着迅速出手,点了他身上几个大穴。
体内灵力有阻滞之感,不过也无妨,只要不被赶出风铃夜渡,让他现场剖出魔骨他也心甘情愿。
白夜心带着他往断肠崖走去,道:“师兄,你别怪师父。他要为整个风铃夜渡着想,你……”
叶长笺道:“老五,你是不是也不信我。”
白夜心道:“师兄,风铃夜渡的结界十分严密,我每日都去查看的……你别想太多……这几日,少喝点酒吧。”
叶长笺苦笑,“你就是不信了。”
白夜心踌躇半晌,见他神色凄楚,心下不忍,道:“师兄,你别想太多,静心修炼。我每日傍晚给你送饭。”
叶长笺走进洞穴内,默默不语。
野渡舟老并未指明关禁闭的期限,众人也不敢私自违背他。叶长笺每日静心修炼,不再闻到幻听,也不再见到幻觉,已有两月有余。
这日,从后山石子路上遥遥走来一位身姿娉婷的清秀少女,她温声喊道:“大师哥。”
叶长笺睁开眼,走出山洞,奇怪道:“小曼,今日怎么是你上来送饭,老五呢?”
小曼脸色一僵,随即恢复笑容,“怎么只能五师哥送饭吗,我也想你得紧。你饿坏了吧?”
叶长笺沉下脸,“小曼,发生什么事了?老五去哪了。”
野渡舟老明令白夜心送饭,如若没有意外发生,不会中途换人。
小曼最见不得他这幅阴鹜的模样,周身气势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