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门有难,他一定是这一代宗族子弟中最先跳出来逞英雄的。”
他淡漠的言语里有对唐秋期率性妄为的些微不满,也有对他的赞许之意。
叶长笺道:“唐涵宇虽然脾气骄纵了些,却是个硬骨头,倘若临难,我想他也决计不会做出辱没唐门气节之事。”
唐门内鬼一事,究竟是本家不和,同门相残,还是另有其人,意有所图?
他眺望远处苍茫的山峰,悉数笼罩在艳丽的彩霞之下,微微勾起唇角,轻声道:“四大世家,肝胆相照……哼。”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真界已经安稳太久,有些人不甘平庸,暗处的人伺机而动。
他冷冷一笑。
唐将离微微蹙起精致的眉,他听出叶长笺言下的杀意,道:“切勿强自出头。”
叶长笺斜睨他一眼,“出什么头,我巴不得你们内讧,打得越激烈越好,越惨不忍睹,越大快人心。我就在后头安稳地坐收渔翁之利。”
唐将离道:“保护好自己。”
听他言下之意所含极深,叶长笺随即想到在云水之遥某一日的膳堂闲话,李君言说起修真界即将变天,由此看来所言非虚。
叶长笺突然开口相询,“唐将离,你想做尊主吗?”
百年前四大世家打着讨伐他的名义结盟后,推云山心宗为首,称其宗主为尊主,修真界倘若有大事相商都交由他定夺,听其号令。
意料中的否定声迟迟未起,叶长笺疑惑地扭了头去看他,只见后者凝神冥想,似乎真的在考虑这句话的意义。
叶长笺吃了一惊,“不会吧,你真的要做那劳什子的尊主哇?”
那他们可就真的正邪不两立了。
他心里又隐隐觉得,唐将离这么犹豫不决,似乎与他有关。
到了晚膳时间。唐门家规严苛,尊卑有序,唐将离代行宗主之位,因此去了膳厅与宗亲一同用膳。他知叶长笺最不耐这些礼俗教条,是以未强求他同去。
唐秋期看着唐将离默默地将小菜装入食盒,问:“大师兄,你这是犯戒了吧?”
唐将离沉默半晌,道:“他就是我的戒。”
唐秋期打了个寒颤,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若是我以后变成断袖就是被你们带坏的。”
他受了唐将离的嘱咐,拎着食盒前来竹苑探病。
唐秋期是唐门唯一一个走路不挺直腰板的人,面上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他生得秀丽脱俗,又言笑晏晏,倒不让人心生憎恶,是以长辈每每训斥几句,便也随他去了。
叶长笺坐在一旁看他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喷香的红烧肉,瞪圆了眼睛,“唐秋期,你这是犯戒了吧?”
唐秋期笑嘻嘻道:“这是你吃的,又不是我吃的,不算犯戒。你可得感恩戴德全部吃下肚,最好连盘子一块儿吞了,才不辜负大师兄一番美意。”
叶长笺看着一叠叠精致的苏州小菜,“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陪我吃呗?啧,要是有酒喝就美了!”
唐秋期道:“你要星星说不定大师兄还会给你摘来,这酒嘛,想也不要想了。你伤势未好,滴酒不能沾。”
叶长笺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你真不吃吗?”
唐秋期搬了凳子坐下,“修持剑道不得嗜荤,易加重欲念,滋生心魔。”
他虽然生性不拘,但自幼在唐将离的严谨管教下,一直恪守修仙之道。
他默默地看了叶长笺半晌,道:“顾公子,多谢你。”
叶长笺一愣,只听他道:“副宗主说了你受伤之事。倘若献祭完成,魔神再世,唐门上下必定遭逢一场劫难,你阻止了此事发生,秋期感激不尽。”
他说着站了起来,对着叶长笺躬身一揖。
叶长笺白他一眼,“我说过的吧,我最怕别人同我道谢。”
他拿着筷子“啪啪”地敲敲桌沿,“你好好坐着。”
唐秋期眉眼一弯,又嬉皮笑脸地坐下了。
叶长笺沉思片刻,道:“召唤魔神的祭品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所生之人,即八字纯阴者。下禁术之人一定对唐涵宇极度熟悉,也对唐门极度熟悉,是以才能避开按时巡逻的家仆进入唐涵宇房中,对他施术。”
唐秋期笑容收敛,眉宇间带上些凝重。
叶长笺出声问道:“唐秋期,你心里是怎么想唐涵宇的,你又会如何待他?”他说这话时一直注视着后者的神情,想从他纯净无暇的脸上看出端倪。
唐秋期静静道:“我胸无大志,唯一想做的事便是守卫唐门。大师兄做宗主之后,我任他驱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若是将来唐涵宇做宗主,我也为他效力,在所不惜,刀山火海,无所畏惧。”
他说这话时,诚挚坦荡,不似作谎。
他自幼被唐门收留,是唐门给了他容身之所。师门恩重,或许对他来说,唐门就如风铃夜渡对于叶长笺的意义。
叶长笺道:“你这般光明磊落,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唐门上下,唯一对唐涵宇有威胁的便是唐秋期,况且唐将离又似乎十分器重他,而他自身性格轻浮,行事乖张,恐怕不止一人怀疑过他。
唐秋期展颜一笑,丝毫不把它放在心上。
叶长笺道:“既然如此,平日里你便多与他亲近些,他身边围着的一些狐朋狗友,早晚会教坏了他。”
这次轮到唐秋期白他一眼,“他的脾气比女人还阴晴不定,我可受不了,又不是我老婆。”
叶长笺笑着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