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拉着行李箱站在自己从小长大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外面还有些蒙蒙亮,我拉着箱子站在这好几年没回过的家。
这阔别已久的家。
连门都不忍伸手碰一下。
靠在家门便的前边看了下这街道,模模糊糊感觉自己都看见自己还是个在泥巴里打滚的孩子,流着鼻涕晃在这条路上。
院子里的哪家不知道,何家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要犟。
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身后绑着火箭也要拉着火箭在自己的路上走着。
撞上南墙了都不回头,带着一副要把南墙都他妈撞穿的傻逼样。
我靠着自家墙,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从小孩子走着走着走成了一个大人。
明明是这样的性子啊,怎么可能真的被一点事情打倒。
老何家的种嘛。
咬着牙在外面坚持也不会露出丝毫怯意来的。
突然一下就觉的失恋时候的自己是个傻逼啊。
反正一百年后谁跟谁不是一堆白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么。
我就这么仰着脑袋,看着这灰蒙蒙的天一点点亮起来,听见这个世界都开始变得骚动起来。
身旁的门传来响动。
有人从里面推门出来。
看见了我,眼睛登时就红了起来。
【拨云见日】
32.
我是在凌晨五点钟被我亲妈一边哭着一边揍着进的家门。
家里好像没什么变化,却又偏偏好像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这块墙斑驳了,门缝边我幼年时在上面画了一片漆黑的画已经被盖上了新漆。
我妈给我铺好了床,我躺在上面,本准备随便眯眯,可是在这么个环境里面,突然一下感觉自己好像还是个小孩子,明天早上还要半死不活地去学校上早读。
累的要死。
眯着眯着就直接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我是酣畅淋漓,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看见一团浓重的迷雾被阳光穿透过了,驱散了迷雾。
瞬间光照大地。
我就这么在家瘫尸状的瘫尸地瘫了半月余时间,连手机都不开的。
刚开始几天的时候,老妈还红着眼睛看见我就骂,好狠的心啊、不孝子啊什么的。
等我红着个眼睛搂着我两鬓都白了的娘,喃喃着说我想你了妈。
这老人家才叹着气,没说话。
老何同志一如既往的硬脾气,回来这么些日子几乎没给过我好脸,刚进屋的时候还差点被棍子给赶出去。
还是我妈喊了两声,他才作罢。
等某个晚上老何同志躺在摇椅上惬意地看着电视上下围棋,我妈坐在旁边说天凉了,要给我织毛衣什么的。
就这么个以往二十来年最习以为常的环境。
我妈问我我声:“那个小徐呢?”
我听到这称呼还楞了下,反应过来,应了声:“哦,分了。”
这个时候老何同志来劲了,哼出几声:“叫你他妈的搞男人,这好了,要死要活就要跟那谁在一起,还不是落的现在这个鬼下场。”
他话一说出来,我妈就炸了,狠狠地骂了他几声,然后看着我:“你爸人就这死样,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你这么些年没回过家,他不知道心里多难受呢。”
我爸吼了声:“放屁,我难受个屁,开心的不得了。”
我妈懒得理他,坐到我身边来,叹了口气:“分就分了吧,挺难受的吧儿子。这么说吧,爸妈还是希望你有个伴的,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好不好?我们两个老人家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没办法一直陪着你的。”
一段话说的我心里难受的不行。
犟了这么些年的,真的挺傻逼的。
又在家这么呆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至少还有些应该解决的事情没有解决,对吧。
有些该修理的人也修理一下。
我下飞机的时候才开的手机。
果不其然无数条信息充了进来,还有几个电话是自己boss打来的。
这么久没联系,他估计都有想弄死我的心了。
莫谦的电话,林医生的电话,甚至徐沼的。
嗯。
我把这些消息全点掉后,给boss回了个电话。
被骂了好一顿,最后卖惨着说:“这不是失恋了嘛,太惨了,散心去了。”
被boss更狠地骂了声:“老大不小的男人了失个恋搞着一出。”
叽叽歪歪地嘲讽了我一会儿,最后还是让我交东西的时间延后了些。
挂了电话笑了下。
拦了个车回家,爬上楼,开了门的时候,乍一看还以为自己家遭贼了,客厅乱七八糟的东西散乱着,混乱不堪。
我不动声色地关了门,站在这一片狼藉里静止了许久。
我好好收拾下这个人。
拉了行李箱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果不其然里面也一片狼藉,我的衣服什么的全散在床上和地上。
似乎听到了我的开门声,那个堆满了我衣服的床有个东西似乎动了动。
然后我看见莫谦从我衣服堆里爬了出来,看见了我,眨了下眼睛,突然笑着冲我摆了摆手:“嗨,好久不见。”
我推开行李箱,冷脸看着这个埋在我衣服里面的男人,掏出手机看着时间:“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把我家收拾回我离开时候的样子来。”
他从床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又慢腾腾地噢出了一声,侧头看我:“你去哪了?”然后又自言自语地接嘴道,“找阿沼去了?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