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他神情复杂,只当他心里有气,便拍着胸口说道:“小吴你放心,那贼婆娘已经叫胖爷打伤了,等下次再见面定要卸她一条膀子给你出气。”
吴邪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也是,你现下还中着毒,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我先去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见胖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张起灵揽住吴邪的腰将他打横抱起,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吴邪被吓了一跳,赶紧手脚并用地挣扎:“小哥,我能走。”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坚持,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了下来。
双足刚一沾地,立刻就有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刚止住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吴邪咬了咬牙,硬生生将一声呻吟咽了回去。好歹他也是个昂藏七尺的男子汉,这半月来已经因为疼痛失了不少颜面,现下要是再不硬气点儿,还不得给这闷油瓶子看了笑话。思及此,他只得强忍了疼痛,一瘸一拐地在走廊里挪。
张起灵看他脸色苍白,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心知定是伤口又开始痛了,却并没有说破,只是搀扶着吴邪慢慢地往前走。
不多时胖子便带着个年轻的大夫回来了,那大夫看过吴邪的伤势,又给他把了把脉,说道:“这位小少爷身上之毒症倒是十分奇妙,虽不能置人于死地,却能让人疼痛难当。看这症状应是由经络失调引发,只要捱过这阵子便不妨事了。”
此时那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又再度袭来,吴邪正躺在床上瑟瑟发抖,汗出如浆,全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血勇之气强撑着才没再叫出来。
胖子急道:“那得疼多久才是个头?”
“各人体质不同,至少也得两个时辰。”
胖子一听就火了:“你就不能开点儿能镇痛的药?就让他受这两个时辰的活罪?”
那大夫苦笑道:“若有这样的药,大爷您不说我也拿出来了,这不是没有嘛。”
胖子看他也是实在束手无策,便也不再为难,给了他点钱打发那大夫走了。转头却看到张起灵撕裂了手掌上本已结痂的伤口,又要把血往吴邪嘴里灌。说也奇怪,吴邪喝了他的血,倒像是不怎么疼了似的,渐渐止住了颤抖,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胖子只看得一阵阵发愣,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血还能止疼?”
张起灵专注地盯着吴邪,缓缓摇了摇头。
那毒十分古怪,吴邪只在第一次张起灵喂血之后有了片刻清醒,之后便发作得愈发频繁,就连半刻的清醒也没了。于是这一夜吴邪痛得晕了醒、醒了晕,足足折腾了大半宿。每每在他疼得意识混沌之际,总有人把一滴滴温热的鲜血灌入他口中,缓解了身体中难以忍受的剧痛。
后来连胖子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按住张起灵的手臂:“小哥,住手吧,再这么着,小吴没疼死,你的血倒要流干了。”
张起灵纹风不动,甩开胖子继续喂血。
幸好两个时辰之后吴邪不再痛,只是疲惫至极地沉沉睡去。张起灵这才苍白着脸站起来,默默地走出了屋子,素来稳定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直到次日中午时分吴邪方才醒来,胖子又找了那大夫过来,听他说是无恙总算放了心。吴邪那时痛得时晕时醒,根本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胖子便加油添醋地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又道:“那小哥真是够义气,为了让你少疼些险险血流成河。”
吴邪听了心中愈发过意不去,暗道这次又被他救了一回,日后只怕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了。
胖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神色古怪地说道:“说来那小哥也真是神了,不仅武功深不可测,就连血液都有驱毒的奇效,陈家居然连这样的人都肯轻易放他离开,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吴邪想了想:“陈文锦说他来自苗疆,苗人惯会用毒,也许他本就是用毒的高手,只是为人内敛,不愿声张罢了。”
胖子笑道:“现下他与咱们一路,日后若是再遇到阿宁那贼婆娘,也就不怕她再有什么奇招了。”
吴邪闻言也笑了起来,心说那阿宁也是倒霉,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古灵精怪的死胖子,日后若是再遇上还不定要被他怎么折腾。
遭遇了这场变故,三人又在这处别院住了几日,一来因为吴邪体内余毒未清,二来张起灵血气大损也需要调养,好在胖子为人处事十分有手腕,从屋主那里讨了不少补药,将他二人照顾得周周全全。
那毒虽然厉害,但至少不会要命,卧床休息了两天吴邪便能起来走动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张起灵,据胖子所说那日他喂自己喝了大半宿的血,就算是个金刚罗汉只怕也要撑不住,因此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迫不及待地跑去看他。
经过这两日的休养,张起灵已经恢复了不少,可胖子好像生怕他好不了似的,每日里按三餐给他准备猪肝、红枣等补血的菜肴,简直就是拿他当坐月子那么伺候。吴邪一进门就看到胖子捧着个小碗坐在床边,张起灵盘腿坐在床上,俩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示弱。
吴邪一怔,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胖子一看见他就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碗往他怀里一塞,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得正好,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小哥当我给他喂毒药呢,抵死不吃。”
吴邪低头一看,那碗里装的是红枣小豆粥,甜甜糯糯的,也亏了胖子能寻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