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乌恩不在时,柳惜音没了伪装的力气,独自坐在屋里,表情木然。
恍惚间听见门外有刻意压抑的抽泣声。
回过神来,柳惜音起身走到门外,是她的一个侍女在哭。
那侍女发现自己吵到了主子,惊得忙跪下来,一个劲认错。做下人的,最忌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主子的心情。
正惶恐着,却发现柳惜音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你是为什么哭泣?”柳惜音问她。
侍女老实回答:“前线送来书信,我弟弟牺牲在战场了。”说到后面几个字,又变成了哭腔。
柳惜音仰头看向别处,压了压自己的情绪。
“后悔么?”
侍女不太明白柳惜音的意思,依着自己的理解说到:
“我们这样身不由己的人,又谈何后不后悔呢。”
柳惜音也意识到,问一个侍女,又能问出什么呢。
“家里可还有亲人?你若是想回去,我便给你些银钱,放你出宫吧。”
侍女抬头看向身前心事重重的柳惜音,心想真是一位心善的主子呢。
叩头拜谢,侍女含泪说“奴婢没有地方可去,家里只有我了,十多年前,宋进攻西夏,我家住在边境,被战事波及,我和弟弟年幼身子小躲在草垛里,才活了下来。后来逃难到兴庆府,我运气好,被收到宫里作侍女。”
侍女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后来弟弟长大些了,不听我的劝告,硬要入伍参军,说要为父母家人复仇。”
如果当初自己坚决不同意,或许弟弟现在还能好好活着,想到这里,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柳惜音想着自己不也是孑然一身,又如何再安慰他人,只能让那名侍女回去休息。
柳惜音一直站在院子里思考着,直到双腿都僵硬。
乌恩虽欺瞒了她,却没有做错什么,乌恩有乌恩的立场,而她也有她的立场。
她对乌恩下不了手,不代表她什么也做不了。
想起失忆时自己对乌恩说要一起把宋的皇帝赶走,柳惜音轻笑,笑里有嘲讽,有无奈,有悲哀。
她终究是大宋的柳惜音。
西夏的柳儿,或许再也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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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恩终于等来了她秘密派往辽的下属,她喜形于色,这回带回来的可都是好消息。
本来辽国地大物博,与乌恩的合作,对于辽皇子耶律洪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可惜他有个不靠谱的父皇,辽兴宗。
辽兴宗与其弟耶律宗元感情非常好,有一次和耶律宗元赌博,一连输了几个城池给他也毫不在乎。
而真正让辽皇子耶律洪基不能容忍的是,在一次酒醉后,他的父皇答应百年之后传位给耶律宗元。作为父皇的儿子,甚至连皇太子都没有封给他,只封耶律洪基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而已。
所以亲兵说有个鬼鬼祟祟的西夏人,号称是西夏王子派来寻求合作的,耶律洪基觉得,不妨见上一见。
初步的合作很简单,乌恩需要一些本不存在的证据,然后承诺,过一段时间会送五万匹马给耶律洪基作为见面礼。
耶律洪基觉得自己怎么都不会亏,就答应了。
柳惜音穿着西夏华丽的服饰,披着白色的狐皮披风,缓步走在王宫的花园里。
不远处,经过的大皇子勒马回首。最近总能在花园里见到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他每天路过花园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柳惜音看着养在水池里的鱼儿,嫣然一笑,秋波流转。
仿佛春神回到大地,驱走寒冬。宛如冰天雪地上,大片大片格桑花再次怒放,楚楚可怜里带着不屈,柔弱里透着坚强,她的眼睛是暗夜里最美丽的星星,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吸引,那么的独特,引领着所有人视线的去向。
哈尔墩生平第一次感到心跳的急促,第一次心动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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