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心眼小的很,对于背叛了自己的人总是很在意啊。”脸上挂着清爽的微笑,嘴上却说着威胁的话语,赵文休此刻给包大人的感觉就是矛盾的集合体,如沐春风的同时又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能顺利摸到赵文休的藏身点,花许功不可没,这点赵文休倒是没有料错。
昭阳公主略好了些能下床之后,包大人便立即提审了花许。开封府地牢虽然不会有人严刑拷打他,但是数日以来心力交瘁、思虑过重,花许整个人直接瘦了一大圈,身上也脏兮兮的,透着股无法言说的味道。
因此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包大人还派人给他洗了个澡。
昭阳公主穿着雍容典雅的公主华服,头上戴着精雕细琢的华贵凤钗,妆容更是精致到无可挑剔,完美掩盖了她过于苍白的脸色,通身的气质不管谁见了都会赞一声:不愧是天家公主,龙子凤孙!
花许进来时看见就是这样的一个正闪闪发着光的昭阳公主,他忽然就有些自惭形秽。
虽然他现在面容干净,衣着整洁,但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是掩藏不了的。这样一个相貌并不英俊也并不年轻的男人,对那年尚且年幼的昭阳公主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如今他居然还敢舔着脸出现,企图再看一眼当年那个被劫之后冷静机智从而让他一见钟情的小公主。
花许眼眶悄然泛红,心涨疼的厉害,一面在心底谴责着自己,一面却又压抑不住渴望,悄悄抬起了头。
四目相接,两人心神俱是一震。昭阳公主藏在袖子的手掌已经紧紧捏成一个拳头,连忙装作傲气地抬高下巴,不再看来人。再多看一眼,她怕眼底的恨意藏不住,也怕深入骨髓的恐惧击碎她此刻完美无瑕的公主假面。
花许也不敢多看,他怕心里的欢喜和爱恋藏不住,也怕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出现让他难以承受的痛恨。
昭阳公主拿捏着平常说话的语气神态,作出一副不屑焦急的神色,语气听起来高高在上:“听说你这个老乞丐非要见本宫?现在你已经见到了,便一五一十如实交代清楚吧!尤其是本宫那个逆子!他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此等逆子,本宫早该一碗落胎药打了他去!”
花许压下满嘴的苦涩,额头一直抵在地上没有抬起来,道:“据小的所知,小侯爷在开封城里一共有三处据点。城南的泰兴钱庄,城西的地下赌场,以及城北的云来客栈。除此之外,小的还曾经偷偷跟踪过小侯爷,发现小侯爷在贤人巷里面还有一处私宅。”
“若是不出意外,小侯爷此刻应该就在他贤人巷的宅子里。”
包大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昭阳公主也忍到了极致,连忙命人都出去。等那个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昭阳公主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这才发现她手心里竟然满是汗渍,身体的力气也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
不管过去多少年,有些人有些事对她来说都是噩梦,是她无法面对的恐惧源泉。
*
赵文休踏进金銮殿的时候,就看见他的母亲他的舅舅全部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等着他。
哦,还有他那个垃圾亲生爹,偷偷摸摸地看向母亲,看起来又愚蠢又懦弱。
啧。有些让人不顺眼的样子。
轻笑了一声,赵文休跪下行礼:“见过舅舅,见过母亲。”
在赵文休进来的那一刻,整个大殿的氛围都变得紧张起来,皇帝身边的空气波动了好几回,显然是保护的暗卫一瞬间多了好几重,杨迟章则是侧移了几步,同时把包大人和公孙策纳入了保护圈。
长久无言。漫长的静默之后赵祯终是开口:“起来吧。”
“谢谢舅舅。”仿佛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家庭会面,仿佛那高坐在龙椅上的人也不是手握生杀大权主宰别人命运的皇帝,赵文休轻松淡定得好像他只是一个刚刚不小心打破了舅舅心爱花瓶的小侄子一样,因为偏爱正有恃无恐。
赵祯对于这个从小宠爱寄予厚望的侄子简直痛心的很,也百般不得理解,一个前程无量的王公贵胄到底是为什么要做下这等滔天祸事,搅得整个天下都不得安宁?!
“给朕一个理由。”
“理由?”赵文休摸摸下巴,苦思冥想,好半天才回道:“大概是因为有趣吧。”
“有趣?”赵祯一拍桌子,喝道:“散播鼠疫、策划动乱、残害无辜......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你告诉朕有趣在哪里?!”
赵文休笑得无害:“当然有趣啦,舅舅你也是当皇帝的,应该明白这种掌握别人命运的感觉,每个人都是你棋盘上的棋子,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哭一笑都要仰仗你,你才是他们的主宰,多有趣啊。”
饶是赵祯听到这种理由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孩子就像个从芯子里开始腐烂的苹果,虽然外面看上去还是鲜红可口光鲜亮丽的,但是内里已经全部坏掉了,黑不见底。
“你有什么资格和皇上比?赵文休。”昭阳公主凤目威严:“你生于大宋长于大宋,你的血脉双亲也俱是大宋人。一个连自己国家也能毫不犹豫算计和出卖的人,算不得人。”
昭阳公主这话就差没明着骂赵文休是个畜生了。
赵文休倒是面色无变,依旧一脸轻松的笑意。
赵祯盯着赵文休道:“你以为自己真的算无遗策,万事尽在掌握之中吗?可惜不是每件事都按着你的步调在走。你安插在辽国皇室的眼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