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牛奶可以喝了。”莱戈拉斯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小心翼翼地递到瑟兰迪尔唇边,“喝吧。”
瑟兰迪尔勉为其难地吸了一小口,便皱着眉摇摇头。
“不好喝?”莱戈拉斯看看牛奶,“我给你榨个橙子加苹果?”
瑟兰迪尔摇摇头。
“那玉米粥好不好?加火腿肉和鸡块一起熬,你喝不喝?”莱戈拉斯绞尽脑汁想菜谱。
瑟兰迪尔一味摇头。
“你现在是要给我绝食是不是?”莱戈拉斯严肃地瞪着瑟兰迪尔。
因面部肿胀而完全不能开口说话的瑟兰迪尔只得摇头,拿出手机按出一行字,“点滴里有营养物质。”
“我没听说过哪个人靠输液活的白白胖胖身体倍儿棒的!”莱戈拉斯怒目道,“三选一,至少200毫升!”
瑟兰迪尔随意按了个2。
莱戈拉斯心满意足地起身榨水果。
在榨汁机的轰鸣声中,瑟兰迪尔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在他的眸子里晦暗地沉浮。
“喝吧。”莱戈拉斯在杯子里插上吸管,“200毫升,不要耍赖。”
瑟兰迪尔顺从地含住吸管,极其费力地吮吸,面颊如同生铁铸就,不能动弹分毫,一旦唇部有任何动作,便疼到脑仁深处,不死不休。有汗水自额头渗出,不过吞咽小半杯果汁,却像在健身房举着哑铃狂奔一个小时一般,汗出如浆,痛苦万分。
他拒绝继续吃任何食物。无论莱戈拉斯是撒娇还是撒泼都油盐不进,誓将一头死猪扮演的活灵活现,务必在莱戈拉斯提来开水之前完成从生到死的蜕变。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莱戈拉斯不看他眼睛,“你想知道原因。”
瑟兰迪尔的视线追过去。
“只要你答应我,每天都按量进食,等你拆线的那天,我就告诉你。”莱戈拉斯再一次递过杯子,眼神里多少有一些悲壮,“我保证。”
瑟兰迪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转瞬即逝,他偏过头去,不看莱戈拉斯。
“你不想知道?”莱戈拉斯说下去,“为什么我不愿意你做我的父亲,为什么我要和那个完全不了解的女人走。你一点都不关心?”
瑟兰迪尔转过来,一把夺过杯子,发狠地咬着吸管,艰难地将水果汁吞咽下去。
“慢一点慢一点……”莱戈拉斯用纱布轻轻拭去他额头的汗水,“熬过今天,明后天就会好很多,加油。”
一杯果汁下去,浑身湿透,瑟兰迪尔示意莱戈拉斯出去。
“我换衣服。”他在手机上打字。
“我帮你。”莱戈拉斯把干净的衣服拿出来,又端来一盆热水,“别低头,保持水平,不要动。”
莱戈拉斯化身老妈子,管吃管喝,大包大揽地照顾瑟兰迪尔,严格地控制他的作息和饮食,逼迫他振作起来。
看的出来,他非常珍惜这几天的相处,尽管他很少谈论衣食治疗之外的话题,也极少嬉皮笑脸,他露出和年龄决然不符的沉稳,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之前的慌乱与绝望似乎被抛在遥远的后头,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
一周后。
“今天可以拆线了,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明天可以出院。”医生带上手套,护士准备好器械,伸手去揭瑟兰迪尔面上的纱布。
“你出去。”能正常说话的瑟兰迪尔盯着莱戈拉斯。
“我在这里陪你。”莱戈拉斯急忙说道。
“出去。”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瑟兰迪尔的眼神少有的严厉。
“好吧。”莱戈拉斯知道瑟兰迪尔不愿意将伤口暴露在他的面前,之前每一次换药都是把他赶出病房才肯让护士动手。
“嗯!”瑟兰迪尔强行压抑的呻吟自身后传来,莱戈拉斯的手冰凉,心跳在很远的地方轰鸣,脑海里翻涌起一片血色的薄雾。
“忍耐一下,大部分线可以溶解,但是暴露在外的线头还是需要拆除,这对你下一步的恢复有好处。”医生在病房内絮絮叨叨,“恢复的不错,不用太担心。”
莱戈拉斯深吸一口气,在医生离开之后回到病房。
瑟兰迪尔换了纱布,安静地躺在那里,除了面色略微苍白以外,看起来十分平静。
“我明天要走。”莱戈拉斯低声道。
长长的沉默在二人之间徘徊,不知有多少心事在这沉默里厮杀,情绪翻腾,也许如暴风海洋上的惊涛骇浪。
瑟兰迪尔的声音有一点黯淡,却一如既往地温和,“那我陪你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好吧。”莱戈拉斯拿起外套给瑟兰迪尔套上,又拿出梳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整理长发,“实际上我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你帮我留着就行。”
“也是。”瑟兰迪尔低声应道,“你妈妈那边什么都不缺。”
“要不,你陪我走一走吧。”莱戈拉斯看一眼窗外,“今天天气真好。”
正午的烈日在无穷无尽的高楼之上,色泽如火。莱戈拉斯挽着瑟兰迪尔的手臂,慢慢地沿着道路一直往前走,没有明确的目的,却期待这条路一直延伸下去,最好直接走到生命的尽头。没有离别,没有感伤,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失是一种别样的浪漫。
“你说过,拆线的时候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走。”瑟兰迪尔轻声问,“我在等你的答案。”
“不着急。”莱戈拉斯笑嘻嘻地看着前面的公园,“陪我去坐旋转木马怎么样?”
瑟兰迪尔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