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两只绿辣椒从手心里飞了起来,无声无息地迅速靠近青年,随即不着痕迹地化为两道墨绿色的火焰,眨眼间燎原般将青年身上的衣裳燃尽。
于是,正在行走的槐墨只觉后心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通身衣物竟瞬息被无名绿火焚烧殆尽。
他登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便想在身侧撑起灵气防护壁,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那绿火就无法遏制地蔓延开来,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其中。
极致的烧灼感袭卷而至,浑身灵力还未动用就被莫名的火焰抽干。
青年惊惧地试图发出求救信号,却被嚣张跋扈的火苗炙烤着身体,一瞬间痛得他支撑不住地惨叫出声,摔倒在草地之上。
刺耳的痛叫声撕心裂肺地传过来,站在门边的小孩顿时被唬了一跳,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
莫焦焦有些害怕地看着不远处浑身被烧灼得血肉模糊、却又不停挣扎着往前爬着的人,恍惚间竟觉得对方身上传来火焰炙烤的“滋滋”声,一时间吓得眼睛都红了,连忙手忙脚乱地转头走了几步。
只是他一走又想起门还没关,便傻乎乎地跑回去“砰”的一声将门胡乱关上了。
小孩背靠着门,小手按在小胸脯上瞎拍了几下,努力忍住不哭,又憋不住扁了扁嘴巴,歪歪扭扭地走回床边。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安地来回走了几次,大眼睛里满是惊惶。
体内声音的主人察觉他的慌乱,便安抚地哑声哄道:“没事了,椒椒做得很好。现在,回榻上坐好。”
莫焦焦闻言支撑不住抽泣了一声,胆怯地抹了抹眼泪,一边抹一边爬回床上,坐好后又无声地同体内的不明生灵交流,可怜巴巴地哭诉道:
“你……你骗焦焦。”
“本座怎么骗你了?哭什么。”
“焦焦不知道辣椒可以烧人,他会不会被烧死?焦焦不是故意的……”小孩抽噎了一声,憋得鼻尖都红了。
“此地所有人皆为隐神谷妖族替身,他们妄图欺骗椒椒,将你关在这里,永远回不去隐神谷,本就是他们欺你在先,纵是万死亦难辞其咎。”
“所以焦焦没有错是吗?”莫焦焦确认般地问了一句,总算是没再掉眼泪,委屈道:“焦焦也不喜欢他们。”
“嗯,莫怕。椒椒做得极好。本座同样不会再让椒椒受欺负。”低缓的男声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徐徐劝导着。
似乎是因为知道莫焦焦年幼不知事,对方特意用了尽量浅显的语句来说服小孩。
“焦焦不怕。”莫焦焦揉了揉眼睛,又有些疲累地靠到床头,糯糯道:“你是天火吗?”
“不是。本座复姓独孤,单名一个‘九’字。”
“独、孤、九?”小孩慢吞吞地将名字念了一遍,忽得大眼睛亮了起来,有些开心道:“焦焦知道独孤九,谷主说,甜甜尖粽里面就有一个练剑的修士,叫独孤九。芦苇长老就说独孤九很凶,住的地方都是雪,会把焦焦吓哭。”
“嗯。”男人沉沉应了一句,道:“椒椒既知道本座,那么隐神谷谷主或许曾告知过你,本座身负护你之责,断不会伤你。”
“对。”小孩忙不迭地点着脑袋,背书一般道:“谷主说,独孤九会保护焦焦。焦焦相信你。”
稚气绵软的话音中饱含着纯稚的信任,一如最初相遇之时,男人闻声沉默了许久,哑声道:“很好。”
“为什么独孤九会在焦焦肚子里?”莫焦焦不解地掀开袍子,看着白软软的肚皮,伸手揉了一下。
“穿好衣裳,莫着凉。”男人出声轻斥了一句,顿了顿解释道:“本座与椒椒体内的天火本成绝对压制之状,然而压制便意味着无法斩断的羁绊,天火听从椒椒心中所愿,冲破束缚将椒椒的心声传达给了本座,本座趁势借由天火回归之际,将神魂一道潜入了天火之中,被带到了椒椒丹田之内。”
“好厉害。”莫焦焦新奇地问道:“焦焦的肚子好小,可是你是大人,为什么能在里面?”
“笨椒。丹田如识海,广袤无垠。本座并非真身入你丹田,而是神魂,神魂自然可大可小。”独孤九沉声回答。
“那你还能出来吗?焦焦都没有见过你。”莫焦焦欢喜地问。
“不能。此处为椒椒梦境,本座非你梦中之人,不可随意出现影响梦境,若梦境坍塌,恐伤到椒椒。”
“好吧。”莫焦焦遗憾地揪住腰带,拉了拉,他张开嘴巴打了个小呵欠,圆润的眸子里泪光闪烁,似乎是累了,伸手抱过一边的被子一角,躺了下来,蜷着身体,懂事道:
“焦焦一定不会让别人发现你的。然后……然后独孤九要跟焦焦在一块,这样焦焦才不会害怕。谷主说,独孤九是很厉害的练剑的。甜甜尖粽都是好人。”
“嗯,此处无人可发现本座踪迹。”独孤九顺着小孩的话安慰了一句。
他不着痕迹地关注着小孩迟缓的小动作,片刻后终是问道:“椒椒如今,年岁几何?”
“三岁了。”莫焦焦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又拍了拍自己单薄的胸膛,道:“谷主说独孤九是好人,那你就和谷主一样,可以相信。呜……焦焦觉得独孤九很熟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见过焦焦吗?”
“当然。本座曾与椒椒同住天涯海阁。”
“天呀海喝?焦焦不认识。”莫焦焦懵懵地回答,他困倦地蹭了蹭柔软的被子,不放心地央求道:“焦焦想睡觉了,独孤九看着焦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