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阖上眼,脚下鬼魅般的步伐腾转挪移,数次避开对方堪称漏洞百出的攻击,身形动作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
众人只闻缠斗中心猛然炸开一声灵剑嘶鸣之声,却是嗜血破晓之兆,随即重重墨色剑影陡然聚集到一处,无懈可击的剑阵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黑雾刺了个对穿,惨叫声随之传来。
紧接着,遭受重击的黑雾——也即紫霄宗老祖于剑阵的围攻之中顷刻散尽功力,无法自控地化出人形,双膝砰然跪地,痛苦地嘶吼起来。
他此刻浑身浴血,苍老的面容上死气沉沉,却是大限将至之状,只目眦尽裂地恨声道:“这……咳咳这决不可能!崇容!你我修为……怎会相差如此之大!老道不信!”
然而凌空而起的剑仙仅仅垂眸瞥了一眼另一边倒地的顾朝云,身形飘然落地。
自始至终,杀戮剑意存在的意义便是斩杀天道,紫霄宗既然作为天道的追随者,那么独孤九手中之剑便是他们毕生难以逾越之鸿沟。
男人微微垂首看着地上狼狈的老者,神情是不变的肃穆沉静,只冷声道:“紫霄宗洞虚?不自量力。天道走狗也妄想左右本座命途?”
语毕,铮铮而鸣的吞楚剑便从独孤九手中脱出,凌空朝地上之人斩去。
洞虚老祖此刻方心生恐惧,他拼命挣扎着吼叫起来,试图躲过袭来的万千剑影,然而早在独孤九现身此地之时,方圆百里的活物便被男人周身宛若实质的剑意悉数掌控,再无逃生的可能。
寂静的黑夜里,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不断地响起,洞虚在见识到杀戮剑道逆天之处时,也彻底没了生息,尸身很快便被不知何处而起的鬼火焚烧殆尽。
独孤九垂眸冷冷看着熄灭的火焰,沉沉道:“毁尸灭迹,不过尔尔。”
“怪不得紫霄宗会如此明目张胆往天衍剑宗安插探子,原来是盗取了鬼火么?”鸿御老祖松开扶着顾朝云的双手,将人移到鸿雁仙子怀中,起身几步走过去查探了一番火焰残迹,摇头道:“此火并不纯粹,不是鬼界之火。”
“莫非是大陆正面滞留的鬼修?”鸿冥老祖震惊道:“鬼修向来不与修士来往,如何能为紫霄宗卖命?”
众人正交谈着,鸿雁仙子怀中忽得传来了一道虚弱轻柔的嗓音,却是昏迷的顾朝云已经醒来。
少年睁开眼,同泪流满面的鸿雁仙子对视了片刻,眼中同样落下泪来,却固执地移开视线,看向持剑而立的独孤九,道:“你是保护莫焦焦的人,为何是非不分?”
“云糕!”鸿雁仙子颤抖着声音厉声喝止,她努力抱紧少年,哽咽道:“莫再置气了,你与焦焦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跟娘回去好吗?娘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
独孤九转头看了一眼相拥的母子,淡淡道:“将顾朝云送往思过峰,一年之内,不可踏出半步。”
鸿御老祖闻言欲言又止,无奈地抚着胡须看向鸿雁仙子,见鸿雁仙子无声颔首,便也认可了这一决断。
云糕已有入魔征兆,思过崖是唯一可克制其魔性之地。
哪知少年突然推开了拥抱着她的女仙,流着泪愤怒道:“凭什么送走的是我?我娘不是在这吗?走的为什么不是莫焦焦?”
此话一出,室内霎时一寂。
独孤九收起吞楚剑,终于转身正视少年,缓声道:
“莫焦焦可同本座前往万佛宗接受漫天神佛试炼,尔敢?妖族必亡死局,你可能力挽狂澜?”
“你为森湖之子,妖族唯二新生儿,便是胸中无大义,世间亦无人有资格指责你。然而你最不该的,是在椒椒替你担起重任之时,竟妄图以此重担毁了他。”
“你以为神图子为何名为莫焦焦而非归雁?皆因你父亲舍去半生修为,哀求隐神谷谷主瞒过了警世之钟,原本只有一半可能成为神图子的莫焦焦便直面了警世之钟,成为世间唯一的神图子。”
“身受妖族庇护而毫无感恩之心。”独孤九移开停驻于少年身上的目光,转身往外走,漠然道:“森湖若在世,恐以你为耻。”
第77章
一个月后, 洗心谷弄剑岭, 阳光明媚。
沈思远早在当日得知紫霄宗洞虚老祖尸身被毁之后, 便连夜回了神意门,试图顺着这条线查到紫霄宗内部。
然而洞虚老祖被杀之时, 其保存在紫霄宗内的长明灯便已然熄灭。紫霄宗本是定了半月后举办论道大会, 而今唯恐天衍剑宗出手,也临时将大会取消,并封闭了山门, 几日来皆未见有人出入。
而沈思远数次占卜亦被天道中途截断,迟迟无法算出紫霄宗下一步计划,便启程回了天衍剑宗。
这日,苍白高瘦的青年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洗心谷弄剑岭, 四处张望了一圈,未曾见到连云山的踪迹,便大摇大摆地进了莫焦焦上课的阁楼, 坐到小孩身边懒洋洋地跟着听课。
莫焦焦在天衍剑宗学的课程只剩一门尚未完成,便是鸿冥老祖的铸剑史。
老头子似乎最近铸剑铸得多了些,刚长好没几日的胡子又焦黑了一大片,看着参差不齐黑白相间,着实滑稽。
别鹤剑同吞楚剑皆安分地飘浮在老人身边, 时不时配合着放出层层激荡剑意。
“剑修之剑, 一般而言, 乃剑道根基。有剑方有凝出剑气的可能, 而剑气凝实之际, 若悟性足够,便可一举独创剑意。”
“剑意生成之时,剑修哪怕手中无剑,心中亦有剑,但严格来说,剑修哪怕可使用剑意剑气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