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猛地攥紧茶杯,“这……太残忍了!”
“有什么残忍呢?洗去已有记忆,既保证了山庄秘密不会外泄,又不会损害这些影卫的作用,是最合适不过的方法了。”
“不……”沈遥皱眉道,“一个人的记忆里有他的感情,有他珍惜的东西,如果把这些全部抹去,他便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沈公子不过是要个随从,他有没有之前的记忆,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遥噎了一下,问,“可以不洗去记忆吗?沈某愿立誓担保,如若因为玄七,泄露了您藏名山庄的任何秘密,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沈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么!”陆藏名低头叹了口气,偷偷抬眼看了沈遥一下,道,“我知沈公子你心地仁慈,不想玄七被影堂当成‘弃子’处理,这样,我答应你,如果玄七还留在山庄的话,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妥善的差事,总之不会任由他去送死。如果你还是想要他的话,就得按我山庄的规矩来办,你看如何?”
“……”沈遥沉默片刻,道,“庄主可否容我再想一想?”
“当然可以,沈公子任务已了,便在山庄多留几日,让我好好款待答谢。”
沈遥出了陆藏名的书房,他朝着四周树木和屋檐观察了片刻,忽然翻身一跃,跃上靠近书房的一棵大树。
入眼是个有些陌生的面孔,沈遥想了想道,“你是冥五?”
“正是。”隐身在树杈上的那人低头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换班的?”
“庄主离开正殿之后。”
“……”沈遥叹了口气,对冥五抱了下拳,转身离开。
潜伏在书房另一侧的冥一见沈遥离开,偷偷溜到了冥五藏身处。
“哎,你说,庄主为什么不对沈公子说影卫离庄的另一种方式?” 冥一悄悄问。
“另一种方式,从立规矩以来,哪有人会选的?” 冥五道。
“也是,这沈公子也是奇怪,要人就要人,想那么多干嘛。”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月色如霜,远山云海,近水楼台。
沈遥推开住处的窗户,面对良辰美景,却只感到心烦意乱。
他从怀中掏出玉笛,放到唇边,清柔婉转的曲调便回荡在了夜空之中。
笛声幽然,吹皱池水。
韩忆音坐在屋内,从手中一次次掷出三枚铜钱,在纸上记下卦象。
笛声缥缈,吹乱残云。
陆藏名站在窗前,望向繁星之下的后山,盯着一个方向久久没有移步。
笛声缠绵,吹散落花。
玄七站在影卫营寮舍的屋顶上,迎风而立,黑衣融于夜色,眸中染上月华的温柔,他把手中的宝蓝色锦囊一收,纵身往影卫营西北方向跃去。
影卫营西北方向,有一个山洞。凡是“玄”字列影卫,对此处都有着骨子里的恐惧。洞内乃是一处寒潭,常年冰冷彻骨,在此处修习纯阴心法到达一定程度,是每个“玄”字列影卫必经的磨砺。
玄七刚刚靠近山洞,便已觉得寒气逼人,不得不动用内力抵挡寒意。
忽然间,一道劲风向他横扫过来,玄七纵身便闪,耳边传来嗖嗖的鞭声,山洞两侧的火把倏然亮起。
“墨凌师傅,玄七求见!”玄七翻身落地,单膝下跪,对着洞口摆出拜见姿势。
已袭至他身侧的鞭子忽然卸了力气,软软落在地上。
一道黑影来到他的面前,道,“你,来此何事?”
玄七抬起头,入眼是一个瘦削高挺的男子,黑衣黑发,也是一副影卫打扮,只是他的面容已是中年模样,眉宇间裹杂了岁月的沧桑。
……
“你想进寒潭调息内力?”墨凌听了玄七的来意,伸手捉起他的手腕,皱起眉道,“你的筋脉受创严重,进寒潭调息,功力最多也就只能恢复到五成,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又说无人下令你做这件事,何苦还要来自讨苦吃?”
“玄七明白,但玄七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功力恢复到最大程度,还请墨凌师傅成全!”玄七再次抱拳请求,印象中,墨凌师傅深沉内敛、严厉有加,却对小辈影卫暗存体恤,玄七能想到的,便是苦苦哀求。
墨凌看着玄七,一般受伤至此的影卫,眼中多是麻木认命,可玄七的眼神中却有一种坚定而鲜活的东西,那似乎可以被称作——期望。自己在训练影卫时好像也曾留意过这个小辈,是那次他替同伴求情被罚、还是那次他偷偷救下冻僵的小鸟来着?墨凌有些记不清了。
“你现在的情况,下潭调息,痛苦比平日修炼要多上十倍百倍,你可要想好了!”墨凌再次提醒。
“是,玄七想好了!”玄七脊背挺直,目光恳切。
“呵……你这样子,还真像和我同期的一个人。”墨凌无奈的笑了笑,作为影卫,他能活到现在,被安排来看守寒潭训练后辈,已是太过幸运,这孩子的样子,竟让他忽然有些感慨,只是故人已逝,往者难追。
他挥了挥手,示意玄七自行进洞。
玄七听到墨凌的感慨,心中忽然一动,忍不住问道,“您说的同期,可是墨寒前辈?”
火把影影绰绰,月色清冷朦胧,今夕往昔,似水流年。
“你这小辈,竟然知道墨寒?”墨凌奇怪道。
“玄七只是从庄主那里听到过墨寒前辈的名字,对他的事迹并不知晓。”
“是么?”墨凌笑了一下,玄七看在眼里,却觉得那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