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明月高悬。
三河镇迎来了夜的喧嚣,坊巷桥市,灯火游歌。
夜市上空,一道修长的身影踏月而行,快速跃过一个个屋顶,在回春堂后院的高墙上停了下来,俯看着院内的景象。
玄七来到窗边,将客房的窗户推开一条缝,向街角四周观察。
一盏茶的时间前,他向沈遥说明了想要夜探回春堂的原因。
“什么?你说给你针灸的人在你手腕上写了个‘救’字?”沈遥惊讶得挑起眉。
“嗯,就在他扶我起身的时候。”玄七道。
“‘救’……‘救我’、‘救命’……韩大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沈遥思索道。
“其实……我觉得给我针灸的人可能不是韩大夫……”
“你确定吗?!”
“并不确定,我们也只是初见韩大夫,对他不够熟悉,当时我被蒙了眼,光从气息上无法判断是否是他本人。只是有一点,现在想来比较奇怪,在针灸过程中,韩大夫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旁边的学徒在说话。”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了。我当时隔着纱帘,只看到一个穿鸦青色长衫、和韩大夫身形相仿的人走到内室给你施针,看的也不是很真切。如果施针的不是韩大夫本人,又会是谁呢?他是在向你求救么?”沈遥摸着下巴道。
“这……玄七不知。但既然我们在回春堂看病,此事还是查清为妙,所以我想今晚夜谈回春堂。”玄七看着沈遥,目光恳切坚定。
“胡闹!”沈遥瞪了他一眼。
玄七一怔,眨了眨眼。
沈遥道,“你有伤在身,还想把伤折腾得更重吗?”
“我……”
“你什么?”沈遥打断他,站了起来,玄七赶忙跟着站起。沈遥对他一笑,“你今晚就待在客栈,看着陆庄主,我去打探不就行了?”
玄七留在了客栈,沈遥翻窗而走。
客房窗户外是一条后街小巷,此时空无一人,玄七的视线移向头顶的夜空,今晚月色温柔如水,映在眸中,照进心坎。他伸手准备关窗,视线扫过对面墙角,关窗的手猛地停了下来。
玄七自窗中飞身而出,凌空一翻,下一刻,他已来到了窗户对面的墙角处。
他蹲下身来,就着月光,仔细瞧了瞧墙角处的一块白色划痕,眸光一动,从地下捡起一块碎石,在那块划痕旁边,又刻下了几道看似随意的痕迹。
另一边,沈遥避过回春堂后院巡夜的小厮,翻身跃进了院内。
连着查看了几间屋子,都没有特别发现,沈遥进到西边的一个小院,院中一间不大的主屋,东西两间耳房。主屋亮着灯,但奇怪的是,所有的房间窗户都被木条给钉住了。
沈遥还没走到窗前,就听屋里传出韩大夫的声音,“那你看书吧,莫要看的太晚,我先走了。”
沈遥赶忙纵身一跃,刚刚飞身隐到屋顶之上,房间的门便打开了,韩大夫走出门外,回身关好门,又掏出一把锁来,把门从外面锁好,这才踏步离开。
沈遥跃下屋顶,来到门口,拿起锁看了看,自腰间取出一根细针,对着锁眼戳了起来。
他弄了许久,甚至听到屋里传来了东西移动的声音。沈遥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无比怀念起玄七的本领。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声轻微的“咔啦”声响起,锁开了。
一个花瓶迎面飞来,沈遥伸手一接,目光朝屋内桌子旁扔花瓶的人一看,吃惊的低呼了一声“韩大夫”,那人看清他模样,微微向后退缩了半步,却没有说话。
沈遥定睛一看,那人身着和白天韩大夫所穿相似的鸦青色长衫,一头长发却只随意挽了一下,大半都披散在肩上,长相虽与韩大夫颇为相像,但却阴柔许多,身量也瘦小一些。
沈遥猛然想起白天在回春堂听到的一句话,他试探着问了句,“你是……韩大夫的妹妹?”
那人看着他,点了点头。
沈遥往前走了两步,解释道,“白天的时候,你曾冒充韩大夫,在纱帘后面给一个黑衣服的年轻人针灸,还在他手腕上写了个‘救’字。”
那人又点了点头,似乎消除了警惕,不再后退。
沈遥见状,走了过去,把花瓶随手放到桌上。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不会说话?”
那人点了下头,随即又摇起头来,看了看桌上的茶杯,伸了右手食指进去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被药哑”。
沈遥看了,问,“是谁干的?”
那人又蘸水写道:“哥”。
沈遥皱起眉来,就见韩大夫的妹妹又写道:“好汉救我”。
“嗯,我先带你出去!”沈遥道。
韩大夫妹妹对他点了点头,眼中充满感激,手下又写道:“去药房”、“抓解药”。
沈遥了然,吹灭了屋里的蜡烛,带着韩大夫妹妹出屋,并把门上的锁复原锁上。
带着一个人翻墙越院难免要身体接触,沈遥刚有些犹豫,却被韩大夫的妹妹一把搂住胳膊,沈遥一怔,却见韩大夫妹妹面色如常,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翻过一座墙头。
沈遥不由暗嘲了下自己,在韩大夫妹妹指路下,很快翻进了药房。
三更刚过,夜色归于寂静,只有街角巷尾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沈遥带着韩大夫的妹妹回到了客栈,走的仍是窗,玄七在屋里帮忙扶着韩家妹妹钻进来。
韩大夫妹妹进屋站稳,随手掸了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