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吹在身上简直要把骨头都冻裂,牙齿止不住的打颤。
高力士枯瘦的手满布冰霜,指尖微微发紫,忽然手腕一低,将手掌送入一人胸口。
这一掌看着很轻缓,很绵软,与他一直以来所展示的攻击相比几乎算是不带半点力气,在手掌贴到胸口的瞬间,那人却整个人都弓了起来,胸口骨骼咯咯作响像是在存存碎裂,让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
高力士撤回手,那人便无力倒在他脚边。他抬脚把人踢到旁边,再次抬起手,骨节分明的五指曲起,状若鹰爪,在在虚空中一扣,一抓,手掌朝向的那人便被他凌空抓去!
这一抓也不过是短短一瞬,朝高力士攻去的人招式已老,完全收不回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拳头狠狠砸在同伴身上!
咚!!
一声闷响,高力士甩手将手中之人丢开,撞向另一个人,二人齐齐摔在地上,他忽然张开双臂,一股更为冰冷刺骨的寒气从他身上扩散,往四周翻涌而去,地毯上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厚,转瞬间厚冰铺满了整个台子,连栏杆都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五个刺客大惊,飞快靠拢齐齐凝起内力,手掌往前推出,与寒气相抗。
砰——
两股力量撞击出一阵闷响,地上冰层啪啦啪啦龟裂破碎,一瞬间仿佛连台子都摇晃起来!
高力士一连退了几步,看着他们,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单手负在身后,“好了,点到为止。”
还待上前的刺客顿住身形,站在原地看着他。
高力士无悲无喜,灰白长发被夜风丝丝缕缕地吹起,峨冠下的脸虽保养得宜却已有显而易见的沧桑老态,站在阴影里巍然不动,声音也像是从黑暗中蜿蜒爬出的森冷黑蛇。
“汝等莫以为过了高大人我这关便可畅通无阻了,胡儿武功之强胜我百倍,留心应付吧。”他轻声说着,随手丢给他们一瓶上等伤药,漠然目光望向一旁远处的桥廊灯火,苍老眸中映着淡红火光,“不过……此刻他应是在池中沐浴,若是抓得住良机,想来也会简便许多了。”
五人撑着身子站起来,服用了伤药后感觉身体轻便许多,拾起自己的武器拱手道:“谢高大人大义!”
随后他们便从斗鸡台上跳下,几个呼吸间已然消失在黑暗中。
高力士挥了挥袖子,台子上的冰悄无声息消失,除了养鸡人的尸体,便好似再没发生过什么。
他举步离开斗鸡台,沿着平坦白石道走,半路上吩咐巡逻的士兵处理掉斗鸡台的尸体,又继续往前走,从幽暗的白石道走上灯火明亮的桥廊。
他抬起头,看着桥廊上站在鲜红灯笼下的紫衣少年,微微笑了笑,“国师看得可还满意?”
手里提着一盏莲花灯的苏寂闲轻笑出声,嗓音散漫,姿态慵懒,一段衣袖铺在栏杆上,提着灯的手恍若白玉,泛着柔和的光泽,“高总管身手不凡,令本国师大开眼界。倒是那五个小卒……呵,看样子得失败了。”
高力士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莲花灯,和他一起往正殿慢慢走,灯被他提得很稳,只有些许轻微的晃动,明亮的烛火将苏寂闲脸上的银色面具镀上一层淡淡血光。
“说不定那胡儿有什么意外,让他们得手了也未必可知。”高力士说着,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那人是怎么想的,派来的人也未免弱了点。”
“那人”指的,便是策划了这场刺杀行动的颜真卿颜太守了。
“高总管作为这宫中第一高手,他们的伎俩自然无法入你的眼。”苏寂闲虚握着拳放在唇前轻轻咳嗽几声,又将冰冷的手收在袖子里,“若是这次被那胡人逃脱一劫……高总管,陛下的安危可就只有你能保证了。”
显然苏寂闲并不认为安禄山会被这场刺杀所杀死,而他话语间透漏出的信息太多,高力士也不禁怔了怔,把他的话记了下来,“这是自然。”
正殿已在眼前,高力士停下了脚步,道:“国师且入席吧,陛下那儿不可离开太久,咱家得走了。”
“高总管慢行。”苏寂闲微微颔首,走入了正殿。
高力士目送他回到席位上,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这几章我特意单刷了一遍华清宫回忆录副本_(:зゝ∠)_乡下没网络,我开着手机热点上的游戏,心塞……
☆、第十七章
苏寂闲回到席位时,郭子仪已经到了,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便没再多说什么。
桌上的茶凉了又换上一壶,糕点也上了新的,本该开宴的时辰,作为洗尘宴的主角,安禄山却始终没有来,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还在聊着天的官员们都渐渐安静下来,心里有些不满。
苏寂闲捧着茶杯慢吞吞喝茶,新沏的茶很烫,将他的指尖烫得微红,茶香随着袅袅白雾飘散开去,嗅一口便觉得满腹茗香。
然后他把茶杯放在桌面上,茶杯底座磕在实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正殿里清晰而突兀,甚至不少人的心跳都被这一磕给磕得猛地一蹦。
“本国师身子不爽利,看样子等不到安大人来开宴了。”他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在软垫上铺开宛如深紫莲花的衣袂随着他的站立而收拢,泛着暗光的衣袍如流水一般拂过绣金软垫,摇曳着贴在他的身体上,“告辞。”
他的声音是云镜国师标准的讥诮冷漠,张扬得目中无人,丝毫不管此时离席活脱脱就是扇了安禄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