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小了下来。
纵然他一身常服,但人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皇帝。
只不过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众人,被他目光扫过的人,不自觉一阵心虚,手中动作也缓了下来。
领侍卫内大臣博敦随即高喊:“皇上在此,还有谁敢顽抗,放下兵刃,饶其不死!”
远远又有人往这里奔来:“报——正蓝旗副都统隆科多率兵前来护驾!”
康熙目光一凝。
胤禛见机极快,随即喊道:“来得好!还有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上三旗本就是皇帝亲兵,若不是其中少数人受了太子蛊惑,谁会做欺君罔上的事情,当下便犹犹豫豫地丢下兵刃,侍卫们立时扑上去将他们制服,不多几时,叛兵已经悉数投降,一场只能称得上是骚乱的宫变就此告终。
康熙望着隆科多匆匆赶来的身影,神色看不出喜怒。
“太子呢?”
“奴才已经派人去找了!”
“不要伤他,把他带到朕这里来。”康熙顿了顿。“还有八阿哥。”
“嗻!”
胤禛在一旁心急如焚,可又不能转身去找人。
“四爷!四爷!”宫门外,有人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没走几步,已经被侍卫拿下。
“四爷,奴才是陆九啊!”
胤禛一惊,忙道:“放开他,让他过来!”一边转头朝康熙道:“皇阿玛,这是八弟身边的随侍!”
康熙挑眉:“哦?带过来!”
陆九这一路可谓惊险,几次避过搜查,他也认不出哪一拨人是叛兵,哪一拨人又是没有叛变的,只能躲躲藏藏,中间还差点被流箭射中,这会来到御前,已经是满身狼籍不堪。
“陆九,你家主子呢?!”待他一走近,胤禛迫不及待地问,一颗心悬在半空。
“四爷!”陆九看到他,差点没哭出声来,一转头又瞧见胤禛身边的康熙,又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见过万岁爷!”
康熙微微皱眉:“你家主子呢?”
“回,回万岁爷,”陆九带着哭腔道,“主子和奴才走散了!”
康熙一怔,厉声道:“身为奴才,你就是这么护着主子的?!”
陆九弯下腰去,将头磕得碰碰响。“奴才死罪,当时主子察觉不对,就想来见万岁爷,可是半路就碰见叛兵,主子没法子,就让奴才分头走,说是目标小些,不易引起注意,结果,结果奴才就再也没见过主子了!”
胤禛握紧了拳,一颗心既担忧又欣喜。
忧的是胤禩下落不明,极有可能落入太子手中,喜的是有了陆九这一着,胤禩与太子勾结的谣言可谓不攻自破。
“皇阿玛……”
“再多加一拨人手去找,务必保证八阿哥平安无事。”康熙这话却是对着博敦和隆科多说的。
两人齐声应是,转身离去。
忙了大半夜,东方已经渐渐泛白。
康熙站了一会儿,这才在梁九功的轻声劝说下入内歇息,临走前却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似诘问又似自问。
那句话的声音极轻,只有旁边的胤禛才能听见。
话一入耳,他立时僵了身体,眼睁睁看着康熙走进去,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那句话问的是:为何那么多阿哥,独独老八遇险?
胤禩靠在那里,慢慢地缓过劲来。
太子依旧盘腿坐着,神色平静宁和,似乎在等待一个命定的结果。
外头脚步声纷乱错杂,像是有不少人在慌不择路地逃跑,两相对比,殿内更显冷寂。
门突然被打开,贾应选连跑带爬地进来,表情慌张而惶恐。
“太子爷!太子爷!不好了,外面的人打进来了,快快,求太子爷救救奴才一条小命!”
太子淡淡道:“本宫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你?”
贾应选一愕,哇的一声哭嚎起来:“太子爷,奴才跟着您忠心耿耿,您好歹看在,看在……救奴才一条狗命吧!”
太子漠然,没有说话。
贾应选苦苦哀求了半天,见太子压根就没有反应,也止住哭声,眼中生出些恨意来。
他慢慢地往后退,蓦地转身,朝门外跑去。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喝止。
胤禩冷眼旁观,心中却飞快想着脱身之计。
“老八,”太子柔声道:“你就别走了,以皇阿玛多疑的性子,这会儿怕是疑上你了,届时大哥,老三,你,你们四个正好都陪着我罢。”
胤禩听他提到胤褆和胤祉,心中一动,嘴上却冷冷道:“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大哥三哥又不在此地。”
太子笑了起来:“你不信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到时候宗人府圈禁,一个都不落下。”
胤禩心思玲珑,立时就猜到太子八成是设了什么陷阱算计胤褆胤祉往下跳。
他情知自己逼宫不成,就算不死,后半生也是在冷宫度过,与其如此,不如拉几个垫背的,也算赚到了。
但胤褆、胤祉平时与他作对良多,巴不得太子早日被废,两人好取而代之,太子又怎会让他们轻易如愿。
胤禩突然想起民间一句俚语,话虽糙,却形象。
狗咬狗,一嘴毛。
胤禩淡淡道:“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就算个个都死了,也自然还有别人得了好处,你是不是还要再去算计别人?”
太子看了他半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道:“我这个太子,实在是做得累极,这几十年下来,我倒宁愿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