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在苏州呆了旬日,不知道有多少人期盼他早点离去。←,
官方和商贾,商贾和商贾,原本清晰可见的关系,被搅合得一团糟。愿意缴税派,愿意有条件缴税派,死活不愿意缴税派,成了争论的三大阵营。然而在缴税之外,他们的表述又会有些矛盾到底有不少社会铁则是不容亵渎的。
在徐元佐离开吴县的时候,《曲苑杂谭》的访者也闻声来了苏州,开始对这些人物进行访问,虽然“保持客观”超然的立场,但还是会曝出某些人的自相矛盾,引得松江读者捧腹。
徐元佐是在湖州的时候看到《曲苑杂谭》新一期的。他的社论思想已经被吴承恩发扬,越来越多的评论员文章出现在了靠前的版面上。吴承恩这位大明报业掌舵人显然是要转型,让娱乐性给社会、政治、经济让位。
“老吴果然是个有智慧的人呐。”徐元佐阖上了报纸,对棋妙感叹道。
棋妙认识字,自然也是《曲苑杂谭》的读者,更以这个身份为荣。他道:“是比老梅那时候更有样子了。”他等了等,又道:“连页数都多了许多。”
报刊初创的时候,徐元佐很担心没有足够的稿件,所以页数不多,还要抄《西游》来撑版面。吴承恩自己就是一支名笔,又设置了访者、评论员等常设岗位,稿件数量和质量都像是春天的竹笋一样往出冒。
“从苏州人下手,表面看起来像是看人笑话,实际上却巧妙地让商人走到了前台。”徐元佐叹道:“这种手法真是漂亮!”
棋妙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又道:“不过这是否会让人觉得商贾无良呢?”
“商贾无良无行无耻,这还需要咱们说么?谁不是这么想的?”徐元佐哈哈一笑:“实际上只有先走出来,让人知道有这么一帮人,然后才能洗白啊。如果一出来就是各种光环,只会招惹讥笑和敌视。”
棋妙挠了挠头,道:“佐哥儿说得一定有道理。”
徐元佐收起了报纸。道:“你帮我记着:等回到松江,要见见射阳公,当面谢他。”
梅成功没跟在身边,棋妙就是个代理的秘书。虽然从学问上而言。棋妙不如梅成功,但是用心程度上却是棋妙更甚一筹。
只是棋妙年纪还小,徐元佐还想进一步挖掘他的潜力,这才没有给他确定的职位。
还可以省一份工资。
在交通不便利的时代,游走各地是件奢侈而有趣的活动。各地都有许多特色饮食。因为无法保鲜,运输成本也过高,所以只有在当地才能品尝。
徐元佐虽然不是吃货,但大明小吃用料实在,纯绿色无污染,佐料轻,注重食材的天然味道,让这位不承认自己是吃货的外来客变成了旁人眼中的吃货。真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反正足量的运动不用担心身材走样。
“湖州还有什么好吃的?”徐元佐问棋妙。
调查湖州府的美食,是棋妙最近的工作。
在这个时代。徐元佐的考察只限于郡城,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不会到府下的县去。这个特殊原因大部分是美食,少部分是有值得一看的特产。虽然徐元佐实质上是在进行商业考察,但是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郡城都没有了,下面哪还有什么美食。”棋妙已经想回家了,出门在外终究十分不方便。徐元佐并不介意的生活细节,在棋妙看来却是很严重的问题。甚至连用的草纸都不能让他满意在松江时徐家用的都是杭州特产的“宝钞”,就连大内用的都是这种草纸。然而在浙江的湖州竟然买不到这种宝钞,简直令人抓狂!
徐元佐一眼看穿了这家伙的小心思,只是懒得揭穿他。道:“既然如此,咱们去见见王四娘。”
“啊?又要去啊?”棋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徐元佐笑道:“你不也说她长得漂亮么?”
王四娘是徐元佐在大街小巷闲逛时发现的绝色。就连棋妙这样还没到知好色慕少艾年龄的少年,都被她的美色一震又震。因为她家开的生丝铺子,随后两天里。徐元佐又去了一回,在店里问了半天,还问出了人家的丈夫不在家。
这是什么节奏?
就连棋妙这样纯良没有开窍的少年,都知道这个套路:正是流行小说中,富家公子勾引有夫之妇的标准套路啊!再下一步可不就是找虔婆通门路,用潘驴邓小闲五字真言去砸么?
“佐哥儿……”棋妙面露难色。
“怎么?”徐元佐斜眼道。
“听说。王四娘的丈夫回来了。”棋妙支吾道。
徐元佐微微皱眉,道:“那又如何?”
棋妙暗暗吸了口气:是了,佐哥儿从来不畏艰难,肯下工夫,银子又多。岂会怕个贩丝的小人物?
“我这就去准备肩舆。”棋妙虽然不乐意,仍旧履行了自己的工作。
徐元佐觉得棋妙的情绪来得诡异,大约是少年人的想法本就难以捉摸。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耗精神,仍旧想着王四娘的小生丝店。
湖州是天下生丝头一块招牌,可谓撑起了整个浙江的生丝美誉。徐元佐若是时间来不及,宁可放弃杭州之行,也要来湖州好好看看。
之所以选中了王家的小店,乃是因为王家生丝店在湖州也算是比较少见的经营模式。
天下流行的经营模式,是乡村妇女养蚕,缫丝,卖给来收丝的商贩。这些收丝的商贩往往有牙行背景,或者熟悉各牙行的价格,可以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