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上绿植全都修剪成一样的高矮形状,她盯着盯着,有种错觉,这车其实一直在原地没动。
司机提醒到站时陶菲终于回过神,她下车随着人流走到出站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车边的周良。
陶菲走过去喊了声舅舅。
周良把手里的烟扔掉,没说什么,只打开车门让她上去。
车子发动,窗户紧闭,温度慢慢升高。
天已经黑了,大巴车走的路线当然不是最近的一条,这趟来足足坐了两个半小时,陶菲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能不坐大巴就不坐,宁愿多花点钱去叫车。
周良问她吃过饭没有,她说没有,但是一点都不饿,他就把车开到了一家餐厅。
“吃粥啊?”陶菲看一眼招牌。
周良正在找车位,应她一声,“嗯,吃粥。”
二人下车,进店后陶菲才发现,周良大概是常客,服务生喊他“周先生”,将他们带到一个包间,菜单都没给,就下去了。
陶菲疑惑,“不用点菜吗?”
周良:“他们知道。”
陶菲猜,他的意思大概是,他们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陶菲问:“这里好吃吗?”
周良说:“一般好吃。”
他用词矛盾,陶菲理解,“那就是一般的意思。”
周良解释,“你嘴太叼,我不敢说得太满,其实这家很好吃。”
陶菲立刻充满期待。
粥上得没那么快,他们又点了一些点心。
陶菲喜欢其中一道虾饺。
周良说:“待会儿打包一笼带回去。”
陶菲摇头,“算了。”好吃的东西要留着细细吃。
周良只夹一碟海带吃。
陶菲想起,他向来不重吃,不像自己,最贪口腹之欲。
服务员端着粥进来,还未靠近,已有一股米香漫溢。
揭开盖子,粥还在微微翻滚,米熬得透化,看的清淡吃到嘴里却不是烂软的没滋没味,满嘴都是鲜甜,陶菲吃出来,是海鲜粥。
“好吃吗?”周良问她。
陶菲点点头,对着勺子吹气,“就是太烫。”
周良:“喝粥不能急。”
陶菲还在吹,没嘴说话。
一碗粥吃完,陶菲正要再盛,周良推过来一碗,“这碗凉了。”
陶菲看他面前空空,“没事儿,我再盛就是了。”
“你吃吧,我吃不下,这碗没动过。”
陶菲这才拿勺子。
冬天吃粥吃的她出了一身汗,自己都感觉脸上冒热气,耳朵也发烫。
她埋头苦吃,话都无暇和周良说,吃相专心到凶恶。
周良坐在一边,像是在想事情,眼睛偶尔转过来看她一下,片刻又移开。
此时,冬天在今夜最后返照了一下,顽强又不怕讨嫌的下了一场夜雪,初雪充满诗意和浪漫,最后一场雪却毫无名目,静悄悄的落下,再静悄悄的化掉,没人为它庆祝。
陶菲打了个嗝。
周良终于开口,“走吧。”
陶菲又打了一个嗝。
周良站起来,陶菲跟在他身后,前一秒还在嗝,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嗝就停了。
冻回去了吧,陶菲想,她深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感觉脑袋都瞬间轻了不少,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地上有一层稀薄白,她仔细看,还不能确认是雪,又仰起头,黑漆漆的天幕里并没有什么落下来。
周良也停了下来。
陶菲看向他的背影,几乎分不清哪片是夜色哪片是他的衣角。
他们各自看着一片即将消逝的雪,思绪纷乱,如果此刻天上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这尘世,大概会笑人尽在干傻事。
陶菲走上前去,问:“怎么了舅舅?”
周良指着地上,问她:“你看,是不是雪?”
陶菲:“不知道,刚刚下雪了吗?”她边说边掏出手机,想查一查。
周良说:“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
陶菲却说:“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周良看向她。
陶菲:“新年刚过啊,所以是第一场雪。”
周良笑了,“不是这么算的。”
陶菲问:“那怎么算的?”
周良边走边说,“你这太混乱了,那我问你,初雪呢?”
陶菲振振有辞,“初雪是入冬之后第一场雪,概念不一样。”
周良:“你是读文科的吧。”
陶菲立即抓住他把柄,“文科生怎么了,我刚刚的话难道说得不对?”
周良承认,“说得对,但是听着累。”
陶菲洋洋得意,“那就对了,道理并不是那么好懂的。”
周良点头,“这句话我同意。”
陶菲哈哈大笑,笑得周良一头雾水。
“怪不的我朋友说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