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胧中,那人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在了他床榻之旁。
那人竟然转身又出去了。
也不知为何,云彧头脑,在此刻突然清明了起来,他看了看身边,依稀认得那身影似乎是樱兰,心头顿时闪过一抹明悟。
看来,就算自己缠绵病榻,命不久矣,但却还是有人等不及了,只是却是何苦,失去了皇帝心意的他,又何必劳烦别人动手,平添罪孽。
他喘息了两声,咬牙想要起身。
自己死不足惜,但若是连累了樱兰,却是何苦!
无奈他病的重了,反反复复烧了几日,早没了力气,纵然挣扎了半响,也不过勉强翻了过来,伸出手,摇了摇樱兰的身子。
樱兰毫无动静。
云彧心急如焚,他鼻端此刻,已经闻到了桐油的刺鼻味道。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再度进屋,手中还拿了一个木桶,见到云彧这样,不禁咦了一声,上来将云彧一掌推翻在了床上。
“原来还有点神智,真是可惜了,本来昏着过去也少些痛苦,现在可只能生受了。”
“你们……的主子是谁?为何……要害我……”
云彧轻声问道。
到底是谁,连几天时间都等不及,要在这个时候,下这样的毒手?
那人却冷笑了一下:“你以为你好大的脸?单为了你,倒不值得了。”
云彧心中一动,正要继续套话,那人却住了嘴,开始在屋中四处都洒上了桐油。
云彧咬了咬牙,“我横竖是出不去了,这丫鬟无辜,可否放她出去。”
虽然无望,却也要求上一求。
那人却还以一声讥笑。
“快的很,你也别担心,痛苦不了太久的,下辈子投胎,选个好地方罢。”
那人说完,快速出了房间,不多时,窗纸便慢慢的明亮起来,显见是火苗已经慢慢燃了起来。
云彧叹了口气,轻轻合上了眼。
原来自己的下场是这样。
也罢,被火一烧,倒是干干净净,自己这污秽无比的身子能在大火中变成飞灰,从此在不留丝毫龌蹉在人间,这般利落干净,倒也算全了自己的心愿。
只可惜,到底还是亏欠了樱兰……
火光渐亮,云彧缓缓转头,看了看依旧昏迷在他床榻旁的樱兰。
只盼着来生,还能还报一二了……
…………
“今晚本是今晚本是钦天监选定的良辰吉日,可惜了,这注定不是一个平安的日子。”
长信宫殿上,装束慵懒的皇后,轻轻弹了弹修剪完美的指甲。
跪着伺候指甲的宫女低眉垂目,默不作声,旁边一个嬷嬷却迎合道:“正是呢,今晚这事一出,看皇上还如何宠爱那宝妃。”
皇后冷冷一眼,眼中厉芒却一闪而过。
身为天子,果然注定是无心无情的,那人曾经被他那样拱若珍宝,如今却被万般作践,这等折磨人的法子,可不是一般有心肠的人能做出来的。
而今,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怪不的她了。
若不是那人想要对自己娘家动手,她也不会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来,皇上在赌,她又何曾不是在赌?
横竖她已经退无可退!
若是等到皇帝对裴家动手,裴家一败落,她这个早在他心中划上恶妇名头的皇后,无非也就是个废黜的下场,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做出些疯狂的事情来,让皇上知道,就算是区区一介妇人,也能狠狠咬上他一口,从而在他心头留下永远的印记来!
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阖宫的人都以为玉公子早已失去圣眷,但她却不会受这样的蒙蔽。
以皇帝的性子,若真是视如无物,放逐出宫或者幽闭冷宫,都是一条路子,却又何必将人拘在落闲榭,又何必派人再三折磨?
可惜了,本打算用毒慢慢绞杀的,而今,却只能用这样张扬的方式,不过也好,来的这般快速的打击,才能让那人心痛如死吧?
皇后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
…………
接到落闲榭走水的消息,梁相福脸色大变。
“现在情况如何?里面的人可安全救出来了吗?火势可否控制下来了?”
他声色俱厉,来人有些不明白,不过是个偏远破败的院子,也没住什么要紧的人,但为何大总管的脸色会这般难看。
“此刻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但……里面的人……只怕……”
梁相福心直往下坠,对方语焉不详,但个中含义,却表露无遗。
这些下人们不知道,他却何曾不知道,那里对于皇上的重要性。
咬了咬牙,梁相福板起脸来,“速速带路,我要过去看看。”
按说身为大总管的他,不该未经请示,便擅自离开皇上身侧,但今日这事非同小可,若他不及时处理,等到皇上知道了,那结果……
梁相福打了个寒颤。
两刻钟后,梁相福来到了被祝融肆虐过的落闲榭。
花木枯槁,断壁残垣,乌黑的废墟中,间或冒出缕缕青烟,短短一两个时辰,这处原本精巧雅致的院子,竟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周围虽点了好些灯笼,但夜色深沉,还是有些看不清,梁相福进了院子,才发现在一旁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垫了一块白布,上面摆放了两具黑黢黢的躯体。
这是……
他瞳孔顿时一缩。
“禀总管,虽然宫人们尽力抢救,但无奈这院内火势太大,因此最终虽然灭了大火,但院中房舍家具,俱已付诸一炬,幸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