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他如同现在这般,感受到师尊身上,那份与世俗、与这方天地的格格不入与不同。似乎只要一眨眼的工夫,他这师尊便会就此消散再不留丁点痕迹。
从此,黄泉碧落,天地之大三界六合,永不相逢。
却是他杨戬,不愿再度承受之离别。
“那么,如你所愿。”
眉目舒展,层层释然笑意氲染,丝丝旖旎夹杂着不可见的愁绪散开。长久的静默之后,玉鼎真人似是放下了什么,又似是套上什么不可见枷锁般,如是言道。
如竹如玉,白皙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点出,直直的正对着杨戬眉心。
向是敏锐戒备,战斗意识极强的二郎显圣真君却没有选择避开。只是如过去的无数次般,不设防的依赖与信任着这同出一脉的师尊。
即使周身骨血沸腾,心中不断扩散的危机与不安,空气中凝滞的逼塞与警兆……都昭示着那样的结果,或许并非他所愿意承受。
虽千万人,吾往矣。
喜好剑走偏锋却又事事力求完美的清源妙道真君,或许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可那份骨子里带着的执拗倔强,却不会因此,有所削减。
纵前路坎坷一步之间天差地别,亦难阻挡,他想要弄清那真相的决心。
第99章杨戬
虚空中似有珠玉倾落,于地面碰撞错杂,发出清越激昂声响。铮然剑鸣间光华闪逝,斩仙剑凭空生出。
寒光熠熠清辉皎皎,这杀伐凶名之盛,天地间有数之剑器。仿佛不受控制般不住的于虚空中纵横挪移,又好似是在同冥冥中不可见法则对抗,充斥着阵阵一往无前锋芒。
轻哼一声,收回指尖。
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似乎早已不再需要庇护的徒儿,玉鼎真人向是冷寂空茫的心灵之中,一时间竟有如醉酒般生出几分煦然。
便连那如冰似雪,极是清俊冷艳、淡漠而不沾世俗的眉眼,也仿若氤氲几笔软红。旖旎婉转之余,生出几分寥寥不可得惑然。
如仙如魔,一念之间,竟是天差地别。再不见半点冷漠不可侵犯、超脱尘世气息。
便连那斩仙剑锋芒,也似陷入泥淖般,被不断消解磋磨。
杨戬睁开双眼时所见,正是自家师尊这不同以往模样。眸中暗光沉沉,心下复杂难言充斥着种种不可言说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杨戬亦如同被迷惑了一般,对这与平日里大不相同的师尊生出某种隐秘而难以言明心绪。只是下一刻,玉鼎真人那于弹指瞬息里,复又变得冷淡而寂然的双眼,却如冬日的冰棱般,直叫这寒暑不侵的仙神坠入冰窖。
“师父……”
干涩的话语自杨戬口中吐出,复杂到近乎茫然的目光,昭示着这位向来威严冷肃的司法天神心中的不平静。
这样的师徒关系,即使心中早有猜测,可当那一切被掀开时,终究还是……不知所措的。
于杨戬而言,更多的,却是师尊玉鼎真人,又承受了什么。
这习惯了将所有的一切,背负在身上的二郎神,由始至终,都不曾过多的考虑过自己。
而玉鼎真人自一开始以来所希望的,将这徒儿打造成自己所乐意模样,不管他人喜乐只顾自我舒坦。或许,从不曾成功过。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种种情绪,却又似乎空荡荡的无所凭依。对于杨戬来说,所有的言语词汇,都在看清师尊玉鼎真人那双如冰似雪的眸时,变得虚无。
师尊他……可是生气了?
又或者是,一如过去的时日里所表现出来的,并无丁点在意。世间沉浮花开花落白衣苍狗,于这不类生人的昆仑上仙而言,皆无半点痕迹。
“戬儿……”
唇角逸出浅淡的叹息,那双冷淡而漠然的眸亦如同冰销雪融一般,露出内里深沉而复杂情绪。
素白的袍袖于半空中划开涟漪,单手伸出,白皙修长的指尖于空气中凝固起玉样的色泽。玉鼎真人长身而立,看似平静的等待着这徒儿做出抉择。
恰如过去的日子里,他从不曾真正干预过这徒弟的决定,如今亦然。只是即使是玉鼎真人也不清楚,当那属于杨戬的抉择做出后,面临的又将是何等样情况。
漫长时光雕就、岁月磋磨下的昆仑上仙,冷却的不仅仅是原本做为凡夫俗子时,那一腔的热血与温度。更有那理性的双眼与灵魂。
也因此,那世人的喜乐悲欢与冲动,离他似乎很远很远,远到如在云之端,隔了人间。
这弟子的出现于玉鼎真人而言,是必然,却也同样是意外。至少通古达今天机衍算如阐教上仙,不管是彼时的玉鼎真人还是玉清教主,都不曾想到玉鼎真人与杨戬这师徒间,竟会生出那样的事情。
那样……逆伦之事。
乾为天,坤为地。阴阳相合三纲五常,天地君亲师,此之为世人所遵从。
即使在那上古洪荒时期,生灵蒙昧众生所行所为多凭天性本能。可玉鼎真人深知,他这徒弟,终究流淌着一半做为人类的血。
便是超凡脱俗肉身成圣,那自不知何时始为天地默认的法则定理,不容亵渎。
他是杨戬的师父,仅此而已。
一旦过了这雷池,玉鼎真人亦不清楚,他这弟子,可能接受。又可能承受?
左右这一位昆仑上仙虽清冷自持了千万年,不曾为外物动心。却并非是什么扭捏自欺欺人性子,剑出无悔行事但凭本心。
只是他这徒儿,于他而言,终究是不同的。故而玉鼎真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