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维系住这份关系,就是对吴天的不伤害,对礼旸的不打扰。
而今到了这种局面,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伤害一旦存在,便没有粉饰太平乃至寻找最佳坦白时机的可能,再怎么委婉,伤害和亏欠都不可能美化成爱。
邱少晖决意当断立断,很快收拾了行李从吴天家搬回到店里,跟小杨交代好一切之后,便定了机票直奔王赟那儿。
王赟再次接到让邱少晖的电话时着实又吓了一跳,前两天才说有事情要打听,一眨眼人都跑到自己这儿来了,他想不通得是多大的事需要这么劳师动众。
没心情等到下班,王赟把手头的事交代完了便溜出来和邱少晖碰头。
不用等王赟问,邱少晖自己就把礼旸的事情给说了,除了礼旸性向和他们俩之间的瓜葛。
王赟听完,不住地摇头叹气,皱着眉头说小旸向来规矩惯了,这次摊上这么大的事儿,别是少了人家什么礼数,让人给阴了吧?
礼数这说法很文雅,具体指的是什么,俩人均是心照。
这件事情的拿捏很对火候,借一张路人甲拍的照片出来做文章,既不容易给自己摊上麻烦,又容易周旋挑事儿,只说认出照片上的人是谁再到网络上一闹,舆论压力一来,就够让礼旸有口难辩了,可要说实质性的证据……
又没有。
照片拍的是礼旸的背影,只要一口咬定是认错人了,又还存有解释和辩驳的余地,等时间久了,事情总会淡了。
看起来简单得像恶作剧,却又似乎隐含着某种目的,单说是礼旸得罪人了招的麻烦,邱少晖又觉得不尽然。
王赟见邱少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脱口就想问他真确定要去淌这趟浑水?可话到嘴边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事关礼旸,要邱少晖睁眼看着不管,那恐怕不可能。
于是又改口,问他打算怎么办。
邱少晖直说是想让王赟跟那边卫生系统里的人搭个线,打听打听情况。
无论事关大小,他都不想让礼旸一个人去面对这种麻烦。
王赟斟酌了一会儿,说他尽力试试,但不一定能行,过去与他合作的那人已有两三年不联系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打了通电话,才确知那人还在系统内,短短两三年,竟一跃成了卫计局的局长,疾控中心正好归他所管。
王赟说了些场面话,很快就把见面的事扯定下来。
邱少晖知道王赟也忙,不便多打扰,把事情敲定之后,他当天就打道回府了。
王赟坚持要把他送到机场,临了才想起来问他,“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邱少晖蓦地被他问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赟说的是他和吴天、礼旸之间的关系。
“总会处理好的。”他说。
“你挺明白一人,怎么在这事儿上净犯糊涂?哎……你现在那朋友呢?分了?”
邱少晖直愣愣地看着王赟,眼底透着难以言明的黯然,半晌,他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说到,“老王,我已经分不清这事到底怎样算对、怎样算错了,当初毕业,我选择了我认为对的方式,到头来却发现,这些年我是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到如今,也是这样。我做不成完人,可我想要小旸。”
“你……小旸知道吗?我可告诉你啊,你搂着点儿,别脑子一热干了出格的事儿!”
出格的事儿啊,早干了。邱少晖苦笑一下,憋住没说。
“放心吧。”邱少晖锤了锤王赟的胸口,又说,“谢谢。”
“客气。”王赟握住他的拳头拍了拍,笑着。
目送着邱少晖走进安检口,又站了一会儿,王赟才掉头走出机场。
邱少晖的那些话说得在理,他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来反驳他,漫漫人生,泛泛世事,好坏总归是相生相成,对错也总是难分难辨,邱少晖说他做不成完人,而实际上,谁又能做得成?
如果能事先衡量清楚是非对错再决定爱与不爱,那么,世间大概也就不存在怦然心动这回事了。爱情本来就是件感性的、毫无道理的事,就是科学家、哲学家乃至文学家来了都解释不清,更不要轻易论及评判对错了。
我们对爱情的祈望,不过是勇敢去爱心爱的人,也被心爱的人所爱。
过去,他没少劝过邱少晖放弃,可这一次,他这个已婚生子、心都快老了一半儿的人,却忽然有了种热血澎湃的冲动,他希望邱少晖得偿所愿,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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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发现邱少晖搬走后,到店里找过人,但没见上。小杨说他去了外地,还拿出一串钥匙,说是晖哥嘱托转交的。
吴天不用看也知道那串钥匙是哪儿的。
邱少晖把事情做到这步田地,再想转圜也不可能了。接下钥匙,他们从此再无瓜葛;可要是不接,不接的话,也只是继续无谓的坚持。
实际上,从度假村回来后,邱少晖与他就一直是这种不温不火又不明朗的状态,吴天原本以为,只要人还留在身边,总归还是有感情的,可现在,莫大的讽刺摆在眼前,他步步计算、进退有度地追求,结果还是错估了邱少晖对礼旸的执念。
那两个人之间特殊的气氛,吴天起先并未多疑,而是在后来林林总总的事情中才慢慢得以觉悟,他看破却不点破,只是不想给邱少晖堂而皇之离开他的理由。
同为男人,他太了解男人骨子里那点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情怀,床前月光再明亮,到底也比不过枕边人来得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