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遥国积贫积弱,可以说是中州最末流国家之一,当时九州乱世,烽烟四起,也曾辉煌一时的易氏皇族没有出现明智而强悍的君王,在狼烟喧嚣中一败再败,最终连番割让城池,并成为桑夷国臣国。
当今大遥皇帝就是在这种困境中崛起的,启用良臣贤士大力变革,暗中养兵囤资十年,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十年,而后十年将昔日敌国一一攻破,不仅摆脱了臣国耻辱地位,更通过内部扰乱使第一大国桑夷不战而败迅速瓦解。吞并下桑夷广袤土地的遥国一夜间东山再起,以霸主之姿睥睨六合,威震八方。
了解到遥国荣耀与衰败共存的历史后,白绮歌终于明白为什么遥皇如此急迫于开疆拓土、征战他国,遥皇是想在有生之年完成一统河山的丰功伟绩,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
“出征霍洛河汗国本是后年的计划,最近父皇身体日衰,总担心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急着让我出兵北上。”易宸璟曲指敲击额角,精明目光里不乏疲惫,“最晚不过三个月后我就要领兵启程,到时候是留在宫中还是暂回昭国你自己决定,不过以你的身份心思怕是独自在宫中待不长久,那些后宫之争比沙场更可怕。”
白绮歌没想到易宸璟竟然主动提出让她返回昭国,欣喜之余也不免担忧:“你北征不在,谁来管辖昭国?”
“我就知道你担心这问题。父皇已有让位之心,朝政之事自然由太子接手,有太子妃在其中参与,得到管辖权力的除了右丞相不会再有其他人。”
右丞相是主战派,昭国被攻破后一度向遥皇提出斩草除根直接亡国,如果不是易宸璟横拦其中言明利弊,现在也就没有白绮歌替嫁为妃的事情了。紧锁眉头深吸口气,白绮歌明白眼下势态不容乐观,真是右丞相接管昭国的话必然一改前番景象大肆毁坏杀戮,以世代名将著称的白家首当其冲。
皇命难为,易宸璟不得不出兵北征,太子辅政也无法逆转,摆在面前合情合理的发展处处杀机显现,顺其自然下去,白家人必死无疑。
“让皇上改变出征决意或者三个月内扳倒太子一派,哪个更容易些?”白绮歌低道。
平淡语气仿佛说的是家长里短一般,易宸璟赞赏目光一掠而过,清俊面容挂起一丝笑意:“父皇那边要是可以改变心意的话我早去就努力劝服了,答案不言自明。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拖延或者干脆阻止祸事发生并非不可能,倘若太子一派失势,你能保护你的白家不受灭族之危,我也可以去除一大对手,正是因此我才允许你返回昭国——前提是你必须想办法替我解决掉太子派系。”
“真是一派奸商嘴脸。”白绮歌笑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沉如千斤巨石压下。
这样榨取她价值为自己谋天下的易宸璟,她不愿见到。
被人当做利用工具的感觉谁都不会喜欢,可是身在乱世,立于权势纠纷的风口l尖,谁又能独善其身出淤泥而不染?白绮歌不能,他易宸璟身为皇子背负十年之久的耻辱,更加不能。
“太子那边我会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下手,在此之前我们的约定依旧,只要权力还在你手里你就要保护白家到底,不然你可能再没有报复的机会了。”披上披风回眸一笑,白绮歌眸中坚定之色夺人心目,“我会与白家共存亡,也许我会有想起来事实真相的那一日,不想我死、不想红绡公主的疑团被掩埋,那就请竭尽全力保护好我的家人。”
“你去哪里?”易宸璟压低声音,语气带了几分冷意。
“现在我连找死的心情都没有,还能去哪儿?出去走走散散心。”
淡漠话语随着单薄身影消失在门外,易宸璟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坐在椅上疲惫闭眼。
自从前两天遭受惩罚冻了一夜之后,白绮歌忽然变得若即若离,眼睛里总藏着读不懂的深意。表面上看更加主动与他接触,可是每次交谈下来,总觉得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次疏远,远到连仅存的真实都再看不见。
这感觉让易宸璟十分不痛快,如今的白绮歌已经成了仅次于战廷最得力的部下——如果可以这样称呼的话,她的躲避隐瞒会使他极力劝说自己才勉强交付的信任重又消失不见,那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聪明,机敏,坚强更胜男子,那双澄净双眼看见的不是他隐忍沉默,而是他脚下山河无限,睥睨八方。
懂得他的女人世间仅此一个,便是爱至深沉的红绡也无法相比。
“小姐,天都快黑了,这会儿还要去哪里?”玉澈小跑着跟随急匆匆前行的白绮歌,看主子一边警惕查看有没有被人跟踪一边继续加快步伐,玉澈当然不会傻到真以为白绮歌是要去散步,只是走的这条路从未来过,连通向哪里都不知道。
“去宫外。”白绮歌言简意赅,“我问过战廷,云钟缙就在宫外不远处的校军场练兵。”
想要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红绡公主又是怎么死的,如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恐怕只有云钟缙了。既然在玉澈记忆里云钟缙说是白绮歌本人谋害并以此相威胁,想来当时他是在场的,甚至很有可能他知道其中内幕,毫无头绪的现在也只有这一条线索可供继续追寻。
玉澈毕竟是侍女,再怎么担忧也不能违逆白绮歌决定,只能提心吊胆跟在身后,趁着即将落下的夜幕掩映偷偷混出皇宫。
遥国皇宫出去容易进来难,之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