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夏家的小孩好像也是今年读书,你过几天要不要过去一起玩玩啊,也好做个伴。”
魏和听到这句,下意识地看了宁飞沉一眼,低声嘀咕了下,“我有伴了啊。”
他外婆没听清,又问了一遍,魏和马上正了色,好在他也知道那隔壁家的老夏家孩子是谁,上辈子也没少接触,便正经地回答,“已经认识了啊,过几天就去串门。”
外婆欣慰地笑笑,进了小厨房拿了个碗和大勺子,要乘那猪骨汤给小魏和补补身子,还专挑了一块大骨头。
“我吃完了,谢谢阿婆。”宁飞沉放下了碗筷,恭恭敬敬地道了谢,他心里头也有点疙瘩,看出了这老人家不耐烦自己,全身都有点不舒服了,在这里多呆一刻都嫌难过。
魏和看到了那碗油腻腻的汤汤水水就发憷,趁机拉着宁飞沉赶紧走开了,对他外婆说,“我去送送他。”
“哎,喝了这碗再走啊。”外婆在桌子那边喊着自家小孙子,可是人一溜烟就跑开了,还顺带着那个绿眼睛的小同学,蹿得飞快。
到了门口小魏和都没安全感,又拉着宁飞沉往前走了点,而那个被拉着的人眼中满是将要溢出的怒火。
魏和偷偷瞥了眼便不敢看眼前那人了,扭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过几天去找你玩吧。”怕被误会,又连忙补上,“刚刚都没解释清楚,我那些绝对不是同情什么的,那种圣人的行径我也做不出来。”
翡翠眼睛站在墙边一言不发,人被笼罩进了墙角的阴暗之中,表情明灭不定。
“我就是觉得你特别厉害,以后一定不得了。”魏和总算鼓足了勇气又飞快地瞥了眼翡翠眼睛,却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我也知道你家里事情挺多的,你也一定不希望我帮忙,一会儿又该觉得那是同情了。”
宁飞沉垂着眼转了身,“我先走了。”
“啊?”魏和呆了一下,他的抒情这才发表了一半,按照自己想的现在宁飞沉该和自己是好朋友了才对啊,“你……要不要我送送你。”他都开始有点埋汰自己了,明明也算个大人了,结果还是这么别扭,连个小孩都搞不定。
宁飞沉好像是生怕被跟,走的还挺快,一小会儿就走出道路口了,魏和跑过去的时候已经连他影子都摸不着了。
小魏和气郁地挠了下头,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对翡翠眼睛都这么好了,为什么那人还是不领情,难道要自己和以前一样,在别人欺负他的时候都不管不问么。
先不说那人后来都算是自己的小师弟了,自己现在就该护着点,单凭当年自己落难陷入低谷之际,只有那人才对自己施了把援手,他也该对他好点。就当这辈子是赊来的,用来报恩的好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自从重生之后,这双手已经翻来覆去地被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几乎要翻烂,简直就不是自己的手似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上辈子,要说前途是毁在了懒惰之上也不够确切,说是毁在了愚钝之上更是无稽之谈,他的掌骨在少年时断裂,从此只能软软地垂着手,看着别人在琴键之上挥洒肆意,心里的难过大概谁也不会懂,只有几位友人稍稍慰问,还有就是翡翠眼睛了。
慢慢地往前走,脑海中的回忆浮现出来,一件一件地变得清晰起来。
他也没有担心饭冷了怎么办,路上寂静地蝉鸣与家户之中冒出的炊烟浓厚昏沉,互相交替,似乎涵盖了整个夏天,太阳光从头顶的大树之下泄露了丁点,晃晃荡荡地就这么闪烁在树叶之间。
就这么缓步走,小魏和反而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瞧前面那偷偷摸摸地从矮平房的小窗子里钻出来的小孩怎么这么眼熟,这还真是巧了,不就是他外婆刚刚还在提的老夏家的孙子么。这也算是魏和为数不多的狐朋狗友之一,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一所,要说这缘分还真是不浅。
现在,看那人还穿着小平裤,一头光头,也没有半分日后光鲜亮丽的样子,魏和的就忍不住想笑。
他偷偷躲到了一个墙的后面,观察着地上的影子,在那小孩慢悠悠地跑到了路口的时候,魏和沉着嗓音装腔说话,“饭忘吃了吧。”要说这人以前还经常因为不肯吃饭被他妈妈揍,一揍一哭一闹,邻里全听到了,隔天起来整条小巷子的人家都会侃上两句这事情,
光头小孩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膝盖一软就要趴到地上去了,看着一片阴影下的人,颤抖着指头,眼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你,你谁啊。”
魏和看他这样子怕玩笑开过了头,摆摆手笑咧咧的,“别怕别怕,我是你街坊,刚巧我外婆提到你了,就来拜访你了。”
“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打招呼啊。”光头小孩名字叫夏梓强,头发剃了脑袋光溜,头脑似乎也灵活,他明显是不信魏和的这套说辞。
“阿强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外婆都说好了,让我以后跟着你混,说你做事沉稳,让我多学点。”
“真的么。”夏梓强还是太天真,一听到夸奖就走不动了。
夏天的热气一股一股往上冒,夏梓强因为不爱吃饭,体质又不太好,痱子爬了满身体,后来头上也是一堆一堆的疙瘩,所以只好剃了头发。
要说沉稳也算不上,只能勉强算个憨厚,做人挺踏实。以前的魏和倒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一直被人称赞实诚,后来又不一样了。
“我难不成还骗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