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洛自醉看他回来之后,心情便一直不太好,想了想,笑问,“黎唯同你说了什么?”
洛无极紧紧地握着拳头,沉声道:“他,他看出来了。”
洛自醉只是顿了顿,而后“啊”了一声,便继续脱衣。
见他仍然一脸悠闲,洛无极急了,低声吼道:“你不担心?!他看出你和爹是不同的两人!”
“无极,你觉得黎唯这人如何?”
洛无极怔了怔,仔细回想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摇摇头道:“他总是云淡风清的,倒是……谈不上有危险的感觉。”
“这便罢了。我觉着,黎家,应当是站在洛家一边的。尽管和封家有姻亲,但按黎家这二人的性子,也不难推断出,若是朋友有难,他们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那封家呢?”
“等封二公子回来再说罢。”
看洛无极总算舒了口气,洛自醉忍不住笑道:“你这么小心虽是好的,但也得时刻用你的直觉看人。莫担心。我这样惜命的人,自是注意到了身旁一切危险。”
洛无极听他语气,觉得他将自己当成了无知小儿,不禁又黑了脸,冷嘲道:“啊,‘注意到了身旁一切危险’!那今日是谁,也不想想自己初回上马,便一心要驾马飞奔,差点送了命!”
“……,那是力道拿捏错了。”
“是么?不是注意到身旁一切危险了么?”
“……,嗯,方才敲了更鼓,已经很晚了,睡吧。”
“明日可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洛无极,去睡吧,明天早起。”
“……”
第二日,仍旧是巳时初,禁卫军跑马场一派热闹景象。
今天不但黎巡和洛自节早就挑好了马等着,洛自持也冷冷地立马在一旁。
在众人的指示下,洛自醉不厌其烦地不断重复着基本的动作。
下午,洛自节和洛自持轮番上阵护卫左右,总算渐渐地,他的马也跑得像模像样了。有两位兄长在身边,他更是没什么顾忌,刚学会控制奔马,便驾马飞驰如疾风。虽然这回他像是已经掌握了技巧,也适应了马上起伏,众人还是捏了一把汗。
到傍晚的时候,大家都尽兴了,这才下马,到黎巡的主帐小小地庆贺了一番。
临了送他们三人回宫,洛自持冷道:“多谢拾月君、涧雨君。”
“洛二哥生分了,小事不必言谢。”黎唯淡淡道。
“小弟与栖风二哥也算朋友一场了,这算不得什么。”宁姜笑回道。
洛自持点点头,望向黎巡:“这两日你多照顾些。”
“那是自然。”
说罢,洛自持望着洛自醉,望了一会,轻轻一笑:“自醉,二哥知道你很努力。不过,记得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是,二哥。”
之后,他便不顾黎巡和洛自节已经呆怔在墙头,转身跃走了。
洛自醉目送他走远,作揖道:“黎二哥,三哥,我们回宫去了。”
“啊……嗯。”
“……唔。”
三人带着三个孩子慢慢走在偏僻的小径上。天色已全黑了,一轮微有些缺的月,镶在东面的夜空里,银色的光洒满周围。
“两位哥哥,实不相瞒,我宁家,已经选择了太子殿下。宁姜向神发誓,绝非虚言。”宁姜倏地停下,举起右手,道。
黎唯和洛自醉都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就听黎唯道:“我信你。我黎家,唯圣上旨意是从。”
洛自醉勾起唇角,轻声道:“我洛家,也谨遵圣意。”
缓缓走回风鸣宫,站在宁姜的献宜殿外,三人对视一笑,无言别过。
第九章猎狩惊变
钟息山庄,位于徵韵城远郊,靠近奉州城,是池阳皇家猎场之一。它所圈用的林地,有五六座山、三个原野之多。除非节令,平日禁平民百姓进入。它也是帝后最为中意的猎场,不但猎物众多,且风景秀美。大致概述起来,便是八个字——山明水秀,林疏原广。
长长一列仪仗越过草地,缓缓朝钟息山庄的别院而去。
上千匹马,几十辆华丽无比的马车,整个行列,只能以浩浩荡荡来形容。
某辆马车中,洛自醉靠在软绵绵的矮榻上,正睡得舒舒服服。
洛无极坐在榻边,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的睡脸。看了许久,却不见他有醒来的势头,不禁颇觉无趣地皱了皱眉,移到小窗口边,揭开窗幕。
窗虽小,但也足够望见外头的景色了。
洛无极自出生到入宫,从未出过洛家半步,更别提出徵韵城,看这种天然风光了。
一时间,他睁大一双漂亮的眼,半张着嘴,激动得心境起起伏伏。若不是顾虑车内某人还在沉睡,停在齿边的惊呼早便冲了出来。
广袤的、蔚蓝的天空,一丝云也没有,纯净如青色的水面。若他的手能伸长些,若他能跃得更高些,若他可使风更顺畅些,他便能触摸到这片天空了吧。肯定和丝绸一样柔滑。
天的尽头是延绵起伏、掩在薄雾中的山脉。山,是将天和地连接在一起的圣物。大伯父说过,男儿当如山般坚定不移。原来,山便是如此雄壮且又默然的。
山下是广阔的树林。和宫里的林子不同,这里的树木连成一片一片,仿佛看不到边际。林边,是一条曲曲折折的河。河边的白沙滩上,栖息着许许多多鸟……那应当是鸟吧,远远看去,那些鸟不过是些色彩艳丽的点。鸟,也有这么多种颜色的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