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候爷和襄侯爷宝刀未老,都镇着呢。”
这么说来,请两位侯爷再度任职的确是睿智的做法。一则他们是三朝重臣,能力足够;二则他们的影响力巨大,就算那些对新政心怀不满的世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寒暄的短暂间隙里,侍从们早已添置了坐席,换上了美味佳肴。舞姬虽然都退下了,乐师们仍然静待一旁,等候着宴席开始。
较之方才的“其乐融融”,笼罩在殿中的是有些难堪的沉默,且久久不散。
不多时,又一顶精致华美的轿子落在殿前,总算缓解了些许冷凝的气氛。
此轿轿身雪白,唯有数条龙的双目以猫眼石嵌成,既华美又清雅。自然,它也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后亟琰和洛自醉、史骞都起身相迎。
轿子才落稳,侍卫们还未行礼,里面的人就跃了出来,将洛自醉抱个满怀。
“四哥!”
洛自醉一面笑着拍拍来者的肩,一面摇首。
“陛下,要着意自己的言行。”
“啧啧,四哥,你怎么比大哥和二哥还厉害了?见面便开始训斥我。”
“这是训斥么?是提醒。而且,你如今可不比得以前,必须时时刻刻注意,不要忘了身份和相应的举止。”弟弟的性子他欣赏得很。只是,处在上位,总有无数眼睛盯着,再微小的错误也会被人放大无数倍,因此才要着意这些细节。
淳熙帝皇后,洛五公子洛自省轻哼一声,没有反驳自家四哥的“提醒”,也没有听从的意思,只是挑起眉:“许久没见到你了,情绪有些难控制罢了。”
“你的情绪常年都处在难控制的状态。而且,这‘许久’也不过半年罢了。”
“四哥,你越来越像二哥了。兄弟间怎么能如此冷情?”
洛自醉淡淡地笑答道:“二哥的性子岂是你我能学得像的?”
“也是……”
“四公子。”与后亟琰相互问候过的昊光淳熙帝天巽走近他们,含着和煦笑容的脸庞和帝皇独有的凌人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辛苦了。”
天巽笑应道:“御风而来,不过一日而已。”
刻意答非所问,回答也巧妙。洛自醉望了望似乎对殿中的乐师颇有兴趣的洛自省,无奈一笑。
天巽脸上的笑意更增了几分,回首向后亟琰点了点头。
“那么,两位,请入席。”
“多谢陛下。”
“四哥,这个时候设宴?”洛自省移到洛自醉身边,略有些惊讶地望着后亟琰的背影。
“怎么,乐师都在,不像么?”也的确,辰时中应当正是朝议的时候。任何一位尽职尽责的帝皇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便开始玩乐。但,某人显然是个例外。洛自醉甚至有点担心,后亟琰已经习惯了一天到晚闲逸的生活,往后还能不能勤快得起来。
“这位陛下……真是让人佩服。”
这可并非值得借鉴的榜样。“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令人敬佩了,不必佩服这位。”
“四哥,此话怎讲?”
“重霂已将闵衍国师对你的评价转述给我了。”
“……早知如此,这皇后不当便罢。想不到我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是你的选择,若目下再反悔便是有辱我们洛家人的名声。”
“啧,你这话和三哥很像。”
“我们都了解你的性子。”
洗尘宴后,洛自醉便回到了自己住的殿阁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地独自看书了。这些日子事情总是不断——不是后亟琰约他到御书房,便是众位大人们半是请求半是强迫地让他“监督”陛下。现下,事态也容不得后亟琰再倦怠下去了。更何况那位近在咫尺,自尊也不容许他找借口了罢。
斜靠在软榻上,翻开书。洛自醉露出满意的笑容。
身旁是香味四溢的茶和糕点,一摞摞的书就堆在榻下,殿内一片久违的寂静。
翻书页的感觉真不错,甚至时不时觉得有一丝丝的清香自书页间漫出来,令人陶醉不已。
但,他的平静很快便被人打破了。“三页的宁静”如此短暂,当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时,洛自醉很干脆地合上了书,饮了一口茶。
“太傅!”
“四哥!”
洛自醉抬了抬眉,望着眼前笑得灿烂无比的两人。
如此对视良久后——
“太傅,好歹也让我们坐下罢。”
“是啊,四哥,我们的确有要事要同你商量。”
那就早些说。“请坐。”
池阳太子殿下和淳熙皇后陛下无视主人的视线,径直挤上软榻。
“好舒服。在轿子里待了一天,父皇在,也不能随意动,骨头都僵了。”
“我是睡着过来的,倒还好。四哥,你在看什么书?”
洛自醉将书丢给洛自省,淡淡地道:“如果事情不急,你们回行宫歇息一晚,明日再说罢。”
“太傅,如果不急,我和陛下就不会悄悄过来了。”
“四哥,你应当会是去献辰的特使罢。”
“特使?”
“既然要干预献辰内政,自然要派位特使转达三位陛下的意思。最佳的人选就是太傅您。”
洛自醉顿时了然:“你们有什么东西要给无极?”
皇戬自袖中取出一块墨玉来,笑道:“银子多多益善,太傅拿这个给他,他就明白了。”
“你们约好了地方?”
“这五年他从未去过,不过,现在也该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