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的身后,一手提着八角宫灯,双眼看着地面。耳边是隐约自窗户之内传来的深银声,带着哭腔与媚意延绵不绝,偶尔还能听见男人带着情遇与难耐的低吼,久久未曾停息。
唇齿间喊着的,不知是“阿叶”还是“迦叶”。
两人静静站立的影子落在地上,如雕塑一般,没有丝毫移动。
阿静看着皇后五指紧握,甚至有血丝逐渐自手心流出,一时担忧,“娘娘,我们先回去吧?”她声音压得很低,险些要被淹没在了风雨之中。
雨渐渐大了起来,打落在伞面上,响起啪啪的声音。
沉默了良久,许琦梧才动了动身形,她转过头来看着阿静,眼中竟是带上了笑意,“阿静,你可知我为何要站在这里?”她转身迈开步子,每一步都极为艰难,却没有想过半途而弃。
“奴婢不知。”阿静随着她的脚步走着,宫灯的影子落在地上,一晃一晃,阴影数重。
许琦梧看着自天空细细密密下下来的雨丝,松开了握成拳的手。她像是没有感觉到痛意一般,表情平静,“声声如刀,却也只有在鲜血淋漓之后,才不会再感受到丝毫的痛意了。”
她语气平淡,“我只是在提醒自己,往日那些奢望俱是浮梦,也该醒了。”说着拢了拢镶金赤狐裘,先一步走进了雨幕之中。她脊背挺直,端华无比。
雨滴落在她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寒意浸染,如临霜雪,如踏冰棱。
☆、第三十四章
陆泽章踏进凤仪宫内殿的时候,就看见许琦梧坐在凤榻上,神色安然地等着他一般。她的眉间细致地贴着烧蓝镶金花钿,听见脚步声双眼直直地看过来,坦然无比。
陆泽章看着她的样子,蓦地心中一阵火气,大步走过去,扬起手便直直地朝着许琦梧打去。明黄的龙纹翻飞,一时晃眼。
许琦梧没有躲,任由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耳中都有了嗡鸣,白皙的面颊上霎时一片绯,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她面色无波地看着陆泽章上下起伏的胸口与紧抿的双唇,随后竟是带上了笑意,“阿叶的滋味如何?”
见陆泽章的神色一时青黑,似乌云压顶,也没有惧怕躲闪,继续笑道,“谁能想到,我大雍朝的陛下会因为一个男子再不近女色?皇上,昨夜可是舒服了?”说着笑容扩大,衬着脸颊上的指印很是诡异。
陆泽章的双眼有些危险地眯起,他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许琦梧这是在威胁自己,若是自己敢动她分毫,那自己和迦叶的事情就掩不住了。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皇上此时必定想要杀了臣妾而后快吧?”许琦梧站起了身,凤袍拖落在地,婀娜的身子缓缓靠在一身冷硬的陆泽章身上,声音低低,有如梦呓,“皇上可真是不能杀了臣妾呢,若是臣妾死了,谁来给陛下的儿子做嫡母呢?”
她的声音有如毒蛇吐信,一点一点缠绕在了陆泽章的心上。
说完,许琦梧就看见陆泽章的呼吸一顿,随后神色渐渐恢复正常,于是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陆泽章,你我都是可怜人啊。”她的声音慢慢带上了颤抖,像是突然不能压抑自己的心绪一般,喃喃道,“当日你掐死尚在襁褓中的皇儿的时候,心里是作何想呢?迦叶是不是就站在一边,怀里抱着陆承宁?”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轻了,却带着骇人的恨意与阴森。
说完大声笑起来,眼角带着泪痕,“陆泽章!你就不怕你儿子半夜入你梦中,哭喊着唤你父皇吗?”她看着身前神色紧绷的男人,终于问出了埋在心中十数年的话,神色凄厉。
却没有得到回答。
许琦梧说完,正想退开他的身侧时,却突然感觉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了自己的腰,一时无法动弹。姿势亲密,神色却阴狠。
耳边是陆泽章呼吸传来的热气,只听他阴鸷地道,“许琦梧,不要再触犯朕的底线,懂吗?”说完,他猛地将许琦梧推开,转身离开了凤仪宫。
许琦梧踉跄数步才扶着凤榻站稳,她缓缓抚上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疼可钻心。陛下,为了迦叶您还真是能忍……
许琦梧笑出声来,近乎疯狂,笑着笑着,却终是流下了泪。
许久,她才看向站在阴影中的阿静,声音冷硬,“人呢?”她在凤榻上坐正身形,眼神锐利,带着仇恨与厉色。
“拂晓前已送出了宫。”阿静自角落走了出来,声音压得很低,又有些担心地看着许琦梧,“娘娘,奴婢为您拿些膏药可好?”脸上的痕迹极为清晰,整个脸颊都高高肿了起来,可见当时皇上下手是有多重。
许琦梧没有回答,只是吩咐道。“告诉父亲,一定要让阿叶生下孩子,男孩儿。”说着倦了一般合上眼,掩住了眼中的层层算计。
阿叶见她闭上了眼,便悄声地退出内殿,关上了大门。一时殿中空荡寂静,唯有罗幔高挂,炉烟袅袅。
东宫。
顾明珩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陆承宁压在身下,不能移动分毫,一时有些无奈。自立冬开始,他的身子就总有些困乏,夜里时常不能安眠,因此白日的时候总起得晚些。
这些日子陆承宁都跟着阿徵早早起来习武,往往顾明珩还没有起来,他就已经满身热气和汗意地进了寝殿,就不知为何喜欢上了这样的姿势。
“阿宁,会着凉的。”顾明珩将手从锦被中拿了出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