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的情况比他设想的,要好上太多。
叔叔说,不论他是不是杀魔,都不会让开。
他就知道,叔叔不会离开他。不论他做了什么。
那秃驴修为再高知道得再多又如何,叔叔在意的只有他,而不是秃驴那一嘴天道。
封白笑了,减去好几分眉峰间的煞气凌人,这样子看去,有着寻常年轻男子的平和俊朗,甚至透出一种温暖的稚气来。因他心情极好,所以并没有纠结延迟合籍的事,声音也很柔软:“叔叔要闭关,是在昆仑的洞府里闭关,还是要去大荒州的那个……”
封白这样难得温暖的模样,封绍并没有看到,在封白去揽他时,他已经先一步进了洞府,看也没看封白一眼。
“叔叔,指环虽然没了,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若是感觉血萝饿了,便来吸食我的罢。万不要忍,没了指环护佑元神,血萝吃不到血气就一定会噬食叔叔的元神……”
封白话音未落,封绍便转过身,道:“吸一次,你得修整五六年,怎够?”
封白脱口道:“当然不够,但俗世里……”话一说出口,他便觑到封绍眉宇一紧,但转口已是迟了,封绍已经接了下句:“俗世里修者万万,血气何等丰厚,的确足够。”
封白目不转睛的看着封绍,封绍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末了,封白没由来心慌,心慌得烦躁,语气反而软和:“叔叔若不喜欢,那就……”
“太阿指环需要精血元魄才能启用。想必此物极为损耗,我戴着十余年,几次血萝发作,都是指环克制守护,直到五年前才用尽。”封绍打断对方,顿了一下,随即问道:“究竟损耗了多少人的精血元魄?除了南华灵境的那些,大荒州四宗数千人的生死也是你做的吗?”
封白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抵死否认,但他却不想否认,任性的想看到封绍接纳真实的他。就像之前在鸿蒙峰,封绍像只刺猬般,始终维护他,将刺对准他的敌人。
两念交杂,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封绍这回沉默了片刻,然后方道:“所以你用那几千人的精血元魄注入了太阿指环。”
不是问句,封白也没有回答的必要,但他从没看过封绍这样的脸色,他拉过对方的手臂想抱过来,却被一记耳光甩醒。
“畜生。”
封白被他叫过很多次畜生,那没有一次是这样的语气,封绍看他的眼神,仿佛他的确不是人,而真的是一只畜生。
他错愕的屏住了呼吸:“叔叔……”
封绍忽然无声的笑了,笑的浑身发抖,似乎是一口气上不来,简直可能晕死过去。一抽一抽的笑了半天,他收住笑容,抹了一把脸,道:“你自己要做畜生,凭什么让我也做了畜生?”
他盯住了封白,声音尖锐:“我如果愿意成百上千的杀人,我当初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搜寻七星灵耳?我为什么不将祭炼心咒注上的魔功全部吃透?我为什么不因血萝欣喜若狂?因为我不愿意这样,我是人我不是畜生,我不能让它们操控我,我不想活着就是杀人和杀人。我有我自己的活法!”
“叔叔。”封白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呼唤几声,便是过去抱住他。
封绍微微的喘息,声音略平复了一些:“封白,我简直不认识你了。人命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千!你杀得心平气和,杀得毫不心虚,并且还想继续杀下去,好让我一辈子靠别人的血气活?你有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愿意看你这么做?”
“叔叔不愿意,那不杀就是了。”封白急了,他捧起封绍的脸,而对方看他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叫他作痛,痛得令他暴躁而愤怒。
封绍道:“你当年不也说南华灵境的死伤与你无关,事实上呢?”
封白脸色一寒,封绍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该是这样不择手段,嗜杀暴戾的人。双修合籍讲究志同道合,我想我们……”
封白心下一沉,他知道封绍要说什么,他想甩开自己!他厌恶自己了!他太怕封绍说出令他要掐死对方的话,于是急切的打断:“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是不择手段,我是嗜杀暴戾,但那又怎样?只要你可以活下去,我可以杀遍整个九州!”封白按住封绍的肩膀,越是紧张则越是暴躁愤怒:“叔叔忘记了么,你发誓过,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接受,你都心意不改!”
这句誓言叫封绍又想起自己被当猴耍的一幕,不由怒火丛生,他冷笑一声:“你当时就算计好了是吗?但我是对人发誓,不是对畜生,对一只畜生,我能有什么心意,畜生会懂吗?畜生连人性都没有!”
封白登时感觉十分刺耳,脸色也变了,恶狠狠的将封绍扑压在身下:“我是畜生,但靠几千条人命活下来的叔叔也是畜生,我们两个畜生,最是匹配不过!”他的双手几乎立时化作兽爪,力道非同一般,将其钳制得一时难解。
“你给我滚——”封绍先前的五味交杂,几经压抑的怒火这才完全烧起来,几乎立时就要祭出赤炎剑,但他嘴唇上一热,已被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我的!”封白低吼,他不想听封绍说话,他恨不能将封绍整个人吃进肚子里去,叔叔从未对他说过重话,所以他一句也听不得。以后也不要听。
封绍挣脱不了兽爪,但右臂却被巫青虫强化过,是以格外迸发有力,借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