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我同陛下提了,太子又去说过一次,陛下私下召他回来一趟。”花重说,“过阵子阿绾兴许要离京,若错过这时间,再见更不知何时了。”
“父王从前说,母妃很惦念你们。”沈庭央说,“她不会怨你们的。”
苏鸿烟注视着他,仿佛能在他身上看见妹妹的影子,眼睛微红,笑着说:“你很像她,也像你父王。”
沈庭央弯起眼睛:“今天第一次见舅舅,却像认识了很久。”
舅甥二人说了许久的话,苏鸿烟不得不去行宫觐见光熹帝,沈庭央就在侧殿等他。晚膳时光熹帝召沈庭央和太子去,多让他们相处一会儿。
苏鸿烟来去匆匆,当夜就又要启程返回驻地。
夜里山谷间凉风萧瑟,沈庭央送走他,心中酸楚。太子送他回去,道:“会再见的。”
回帐,花重正在书案后看一份牒呈,灯火温馨,沈庭央走到他身边,半天还未缓过劲。
“别伤心,若想他了,就带你去见。”花重拍拍他后背。
沈庭央眼眶发红,靠在书案边沿,与他面对面,低头看他:“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花重放下手中狼毫,对他笑笑:“本想让你开心,却惹得你难过了。”
沈庭央的膝盖轻触他膝头,深深望着花重,心中一团滋味,摸不清楚。
“我该怎么谢你?”沈庭央抽走他手中牒呈,故意一本正经,掩饰住微乱的心跳,”你说罢,要什么都行的。”
花重被这小霸王一搅扰,也无心政务了,靠在座上抬头看他:“阿绾,艳蛊还未除去,谢我的事以后再说。”
沈庭央霎时气势烟消云散,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了。
“辛恕告诉我,你或许还要捱过几回发作期。”花重平静地问他,故作冷漠,“这回该由你自己选,是找个女子侍奉身侧,还是……让我守着你?”
“我、我就不能……自己熬过去吗?”
“不能,除非你打定主意,想高烧而死。”
那晚,沈庭央双腕被在背后,靠在他身上,最后在他手里释放出来时,无意识地唤了他名字。
所以花重想,他发作时,至少情愿让自己陪他的。
沈庭央呆在原地,膝盖抵着他的膝盖,不知在想什么,看样子心里多半在寻他的兔子洞,要一溜烟钻进去藏起来了 。
花重十分有先见之明,攥住他手,指尖在他掌心划了划:“阿绾,要我,还是要别的人?”
沈庭央手心仿佛被火燎了一下,花重微冷的目光,和诱惑般的话语,令他几乎眩晕。
只轻轻一拽,腿软的沈庭央便如失力的玩偶般随他的引导,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表情像是委屈得想哭。
花重勾住他后腰,将人按进怀里,耐心地来回抚摩他后背。
沈庭央试探地说:“要么找个女子……”
“嗯?”花重随意一偏头,唇若有似无擦过他耳垂,循循善诱,“好好选,你要谁?”
终于,沈庭央的意志轰然而倒,溃不成军,攥着他衣襟呢喃:“……我想要你。”
第35章 未央
被连哄带骗说出那种话, 沈庭央这晚说什么都不肯开口了。
他把枕头丢在被子上, 被子裹着枕头卷了一卷,卷成个软绵绵的包袱, 抱在怀里就要离帐出走。
看架势是要去找太子。
花重看得好笑,把人拉回来,扔回床上去:“不是为了笑话你才问,这事总得面对。”
沈庭央是打不过花重的,干脆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脸朝另一侧,不去看他:“我在你跟前, 都把脸丢尽了。”
“怎么就丢脸了?”花重熄了烛火,脱去外袍,躺在沈庭央身后,“你为了太子, 把蛊虫引到自己身上。小王爷这么勇敢, 让人喜欢还来不及。”
“换成你, 我也会这么做。”沈庭央放低了声音。
花重把沈庭央连人带被子收进怀中:“那天你说 ,愿意陪我死。”
沈庭央许久不说话, 最后“嗯”了一声:“你不需要。”
“我不需要。”花重说,“所以别犯傻。我等你长命百岁的一辈子过完, 下辈子还对你好。”
沈庭央:“自会有人与你生同寝,死同穴,你只是暂时照顾我。”
“我活一天,就疼你一天。”花重说, “这是答应你的。”
“你别这样。”沈庭央反而很难过,“我会相信的……”
花重又被他逗得笑起来:“好好睡一觉。要放你出来么?”
沈庭央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想转身都动不了,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花重把他捞出来,他已经犯困,手脚并用往花重身上一扒,自顾自睡去。
打发了这两日时间,圣驾启程回金陵。
裕王自从那天就沉寂下来,桓家随之收敛不少。太后她老人家难得与众人同乐一趟,光熹帝也不好对桓家打压得太过。
沈庭央对此似乎毫无意见,他每天与太子下下棋,与花重到清净风景好的地方晒晒太阳。
辛恕为他悉心备药,一天一次按点盯着他喝了,饮食也要过问,周到细致得与他冰冷外表完全不符。
回金陵的路上,沈庭央几乎不离开侯府马车,他体内的蛊还未到成熟期,不能直接逼出来。
而按照辛恕的估计,再次发作,也就这十日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