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被他摸到腕上,瞬时脑中急转,只把袖儿半遮了脸,扬声道:“来人啊,有贼!”
赵安七颠八倒,方要搂她腰肢,不料她叫将起来,情急间只吃吃道:“娘子禁声!在下便罢了,娘子,娘子就不怕叫起来损了自家声誉么?”
小娥哪里应他,把他狠命一推,只一迭声叫道:“捉贼啊——”
赵安空有许多fēng_liú体段,一些儿用处没有,眼见几人过来,忙把衣袖兜了头脸,交马婆子抓过门闩往背上乱敲,方向墙边急窜,又交张氏把扫帚**辣抽在腿上。
小娥乘众人打得热闹,暗对小厮交待了两句,小厮就一个滑脚,故意把门扇儿撞得半开。
赵安得了这空隙,哪肯放过,几步并作一步,方窜上台阶,又被盆冷水兜头淋下来。
当下**跑将出来,交风一吹,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去换了衣裳,见背上腿上几处红肿,不多时就成了青印。
心下懊恼,又兼身上湿透,吃了许多凉风在肚里,不到半夜便发起热来。
唬得家人连夜叫了大夫来,把汤药流水般灌进肚里,两个针线娘子逐日在床前哭哭啼啼,吴氏晓得时,也派了人来探看。
五六日过去,赵安起得床来,见自家肉皮儿贴在脸上,想着这遭罪,肚中大骂小娥不绝。
那里小娥等刘海石回来,轻描淡写说家中进了贼,各人打发了。刘海石知道不曾出事,放下心来,在家中歇不到半日,又往工坊去了。
这日小娥送饭食去,见一群人围了刘海石,个个喜笑颜开,走前便见刘海石拿了纸页在手中摩挲。那纸却与一惯所见的微黄不同,纸面玉润洁白,触手细腻绵韧,厚薄均匀,不由喜道:“官人,这是你新造的纸?”
刘海石见她一脸惊喜,也自欣喜,拉了她走过一边,方笑道:“我想如今除了闽地的竹纸,便以赣地的玉版、官柬为最,但竹纸虽好,拉力和白度却稍欠,平常书写还罢了,书画时未免稍嫌不足。”
小娥一怔,想想只道:“官人,云笺不好么?”
刘海石道:“云笺虽好,但因其工序繁琐,售价也高,自无法和宣纸比,卖得再好也有限,人日常所用多还是皖地所产的宣纸。这纸则不然,我在竹浆中添了桑麻和稻草,又想法增加了白度,虽是竹纸,却堪与皮纸麻纸媲美。”说罢微微一笑。
小娥明白过来,也笑道:“这般书写便利,书画时也可用,成本又大大低于云笺,何愁销路不畅?”
两个一团欢喜,说了会,刘海石便说叫这纸为易笺,交小娥推了一把。
第二日刘海石便同众人动起手来,幸喜竹料俱是泡好的,不到一月,刘海石又往福州去了一遭。先前的店家见易笺类于半熟宣,价仅其三分之二,有甚么不收的。
不消多久,渐有书坊上门探问,刘海石见坊中繁忙,腾挪不开,又在边上起了两间工房。
黄监生晓得时,坐立不安,不几日就寻了个由头上门,说起自家的苦处来,末了扯着刘海石定要入股,刘海石无法,与小娥说了。
小娥自然不肯,黄监生说刘海石不转,一团恼火走回家里,交吴氏看见,问了只笑道:“他说不肯便不肯么?你也是个呆子。”
黄监生哪里耐烦,又要动手,想到赵安,强自按捺住了,只道:“妇人家懂甚么?你若有个知县表兄,我还用得着看人眼色?!”
吴氏肚里呸了一声,口中便道:“你便会对我威风,到了外边,还不是个纸虎儿!”见黄监生脸色难看,方道:“我虽没甚知县表兄,却也有个乳了公主的姨母了。”说着格格笑将起来。
黄监生眼睛一亮,当下便把吴氏搂了,笑道:“我怎忘了这一茬,还是贤妻周到。”交吴氏啐了一口,两个唧唧哝哝说了半日,黄监生便往工坊里去了。
这晚刘海石走后,张有寿方要锁门,忽见一人鬼鬼崇崇缩在墙角,却是坊中一个粗工,心中一动,也不言语,自把里间锁了出来。
一会捏手捏脚走回来,正遇着那人撬里间的门儿,里间却放着刘海石平日调浆料的物事,张有寿还有甚么不明白的?二话不说,径扭了他见刘海石。
那人先时嘴硬,被小娥说捆了送官时,慌起来,没口子叫出黄监生的名头来。
小娥大怒,只叫送官,交刘海石扯着,说闹起来亲戚面上不好相看。小娥想了一回,只道:“若就这般含忍了他,他不说你大量,反觉你怕了他,越发欺上来,官人不需担心,我自有道理。”
当下叫过张有寿来,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张有寿就把那粗工缚了,叫了几人押到黄监生门首,一壁把鞭儿抽在那人身上,一壁骂道:“主家说再有下次,定要把你解送官府,看不把你的屁股打烂,叫你偷!叫你做贼……”边骂边打,磨了约有两顿饭工夫,引得许多人围拢来,指指搠搠。
黄监生又气又躁,却是便宜没讨着,惹得一身骚,咬了一回牙,见了刘海石,依旧做出张笑脸来。
又过几日,眼看年关将近,众人越发忙碌起来,到二十八日午后,刘海石便交人在坊里架了桌儿,唤众人团团坐了,叫了酒菜直喝到天黑,方各各包了红包,带了三分酒意,由小厮扶将回来。
小娥正等在院里,接着时,不免嗔着,说如何喝这许多,扶到房里,与他把披风去了,又交马婆子烧了茶来,与他喝了,方拿热帕子擦他头脸。
刘海石一团高兴,由她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