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护卫她要护卫的人,于是,就是这样的痛落在身上,就是咬碎银牙,她也只有承受下来。
一分一秒,池里池外,两心痛楚。
但好在,漫长之后,终于,结束了。
一丈老人缓缓收掌,长久的运功令他有些虚弱。来不及顾念自己,他连忙抬头,他的徒儿,嘴角泛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冰绝池里。不禁叹道,有如此的坚毅之心,似乎,他对两人日后的担心,有些过了。
此时的段衍生,宛如新生。
嘶喊声止了,纳兰红裳来不及去擦眼角的泪,就冲进冰绝池。她的女子,眉眼飞扬,浑身泛着荧光,静静的闭着眼,像是睡着一般。
“老人?”
一丈老人示意,“去看看她吧。”
纳兰红裳怀抱着将她从冰绝池捞出,咫尺之距,眼前的这人,似乎尽是剔去了凡尘污浊,精致绝美,温柔无害。纳兰破涕而笑,她的阿生,此刻,就像个瓷娃娃。
太过珍贵,太易破损,在新生之时。
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像受了蛊惑。轻的如同就是个小孩,她轻易的就将她抱起。于是呀,抱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新生白骨,休养三日,再来寻我。”一丈老人讪讪的移开眼,丢下一句话就出了冰绝池,留下两人,一睡一醒,依旧,含情脉脉。
纳兰躬身一礼。随后,满眼怜惜的望着她怀里的人,“竟不想,你也会痛,也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语气,大悲。
她险些失去了自己爱的人。
段衍生在第二日里醒来。醒来后,指尖温暖,纳兰红裳握着她的指,相拥而眠。
“裳儿?”温柔三分,笑意三分,余下的,是化不开的深情。
纳兰红裳微睁开眼,直觉得天地散漫的俱是光芒。这人,真耀眼。她笑。有着深深的感激。
段衍生倾身吻上她的眸,温凉舒缓。“裳儿,我还在。”
纳兰红裳一瞬,陷在她的柔情里,再难挣脱。
素手抚上她的鬓发,鬓发染白。纳兰一阵心痛。她的阿生一心要担下全部罪责,无法原谅自己对云桑的歉疚,对隐世城百年基业的弃守,生生的留着这几缕白发,不肯放过自己。
休养三日,段衍生由虚弱转为强健,白骨初生,生长速度极快。到了第三日,段衍生蓦然睁开双眸,睡龙初醒,气势如虹。
一丈老人欣慰的望着自己的徒儿,“从今日起,习我樊山功法,得我樊山传承,今,段衍生,为我樊山第十九代传承弟子。一日为徒,终身为徒。”
段衍生白袍如玉,温润开口,“谨遵师命。”
樊山的传承,自然不是外人可以窥见。纳兰守在绝顶山,一日,只能见上那人一面。
一丈老人说,段衍生习得武功是他樊山不外传的秘籍。是以,早就在二十年前,一丈老人在心底就认下了这个徒儿。不过,段衍生所习不全,而今,便是要她用剩下四日的时间,学会樊山全部的功法。
这样的要求,对于常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完成。好在段衍生经过了缔骨重生,当然,也就不能同于常人。
“徒儿,惊世剑法,惊蛰师弟当日传于你,就已经认定你会是我樊山弟子。今日,为师需要告诫你两句。”
一丈老人回头看向他的徒儿,“惊世剑法,七十二式,式式不输天地之气,然则,过刚易折。为师且问你,惊世七十二,你可领悟齐全?”
段衍生目光沉着,恭敬有礼。“唯独七十二式,无招无式,弟子不明。”
一丈老人面色动容。不愧是惊世剑主!随即笑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徒儿切莫拘泥。”
段衍生称是。
“惊世剑法,贯通天地灵气,借天地之威,成神剑之利,出世入世,人间感悟。领悟剑道,成就无极。惊世剑法才算的上是真正练成。”一丈老人悠悠开口。
“是,徒儿谨记。”
“而我樊山功法最重武学底蕴,内外双修,不光有上乘的内功心法,外功也要高于常人,以你如今修为,习我樊山功法,当是如虎添翼。”
这四日,终究是成就了段衍生。多年以后,段衍生每每忆起,不住的感叹师傅的好意与善心。而世事善变,命运弄人。
相比山中岁月静好,山下已经沸沸扬扬。
秦老庄主得众人拥护,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冷乾为副盟主。整个江湖,几乎成为秦家庄的囊中之物。诸王在两国征战之际,图谋的心思依旧不减。北离君主突然弱下攻势,给了云桑喘息之机。
秦老头连下三道追杀令,务必要将段衍生和那敌国公主一网打尽。
云商冷眉,琉璃宫自此与江湖正道决裂。铸剑山庄态度分明,若杀段衍生,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焚琴宫不理江湖争斗,一时间,竟成了江湖最平静的乐土。云偿,温婉了眉目,等着那人的出现。
相思堡,红豆坊明哲保身。七子百年交情,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隐世城默默无闻。七十二护卫,不动声色的寻访主人。凌忠自坐上代城主的位子,一日未尝睡过一个好觉。
绝顶山。
七日过去。一丈老人一如初见,仙风道骨,守在枯木下静坐。“逃避,终究不是善法。天命难违,下得山去,尝尽苦乐,方知入世真味。”
段衍生,纳兰红裳静静聆听。
“去吧。”一丈老人语气喟然。
段衍生躬身一拜,“师傅大恩,衍生铭记在心。徒儿在此,拜别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