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日了,越凉醇依旧保持着倚靠的姿势,一动不动。呼吸均匀,气息绵长。
“云偿一事,越尊主需早些给楼主一个交代。”
越凉醇缓缓睁开眼,伸手遮挡了光,呵欠连连。“劳烦大尊主为凉醇守夜了。凉醇一夜好眠,该是启程回楼里复命了。”
萧天伦脸色不善,“如此,最好。”
两人脚程轻,正午时分就到达了影煞楼。
影煞楼的势力纵是越凉醇等人也不甚清楚,一切只是听从楼主之命,各自执行。楼规严明,刑罚苛刻,越凉醇一路沿下,地牢里的阴湿哀嚎,一度让她以为是阿鼻地狱。
萧天伦从鼻孔里呼出一道白气,不过是个弱智女流,得了楼主抬爱竟越发的猖狂了!
一旁的越凉醇恍若未觉,一步步的踏出,台阶上响起的脚步声,真实的可怕。
地牢里的场景,是越凉醇日后的噩梦罢。
生不如死的痛苦呐喊,专挑人最脆弱的神经,一声声的呼喊,穿透肺腑,像死神冷冷的嘲笑。
越凉醇,不承父姓承母姓,为的就是提醒自己不忘十八年前的越氏血案,越家庄满门死的凄惨,连一个魂归之处都没有,一把大火就烧成灰烬,越凉醇从陈年往事里清醒,空气里的血腥疯狂的弥漫,像撕裂般,越凉醇心道,这就是恨吧。
一股冷冽从她身上浮起,萧天伦分明从她身上看到了杀气。
地牢深处,影煞楼楼主等候多时。
“参见楼主!”
“凉醇见过楼主!”
男子转身,银质面具闪耀着血光。
“把人带上来!”
铁链啷当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血衣男子被人强行拖上来。
影煞楼主笑得残忍,“她就是杀你父亲的人,难道南大庄主不想看看吗?”
南振衣形容消瘦,皮包骨头的,眼睛浮肿的厉害,脸上一道明显的刀疤,牵动嘴角,更是显得十分狰狞。他抬起沉重的头颅,眼里布满血丝,待看清眼前站着的女子时,猛地啐了一口血沫吐在越凉醇身上。
“走狗!”
越凉醇一剑斩下染了污秽的衣襟,出脚踢在他的肋骨。折断声分明。
影煞楼主看的饶有兴致。他看中的就是越凉醇的无情。
越凉醇嫌恶的望了一眼,“莫非南公子瞧不上凉醇,丧家之犬,何足言勇!”
南振衣俯在她的脚下,只觉得是平生最大的耻辱。父仇未报,自己身陷囹圄,死生难料,还要忍受杀父仇人的折辱。折断的肋骨迫的他发出强忍的呜咽。
只一双仇恨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越凉醇,直至被带下去越凉醇仍能感觉到那冷意。
“越姑娘手段高明,依本尊看,就由你撬开他的嘴,南凛衣至死不说的秘密我要从他的好儿子口里寻得。越姑娘可愿为本尊解忧?”
越凉醇沉吟,“云偿一事。。。。”
“云偿一事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办,你可还有问题!”
“不敢。”
“广善山庄无主,天伦晓得该如何做?”
萧天伦俯身,“是,广善山庄庄主明日就将出现在庄内,处理庄中之事。”
影煞楼主动情的看向越凉醇,“你看,本尊连你的后顾之忧都解了,越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越凉醇不敢违逆,“凉醇遵命。”
来自上头低沉的威压敲在她的心上,她深知楼主此时是断然不会放她离开,唯有顺从,才能有机会挣脱束缚。眼前的男子就是一个魔,时常让她嗅出危险的味道。与虎谋皮,不是良策,但若能借影煞楼的势力查出当年灭了越家庄的凶手,越凉醇甘愿冒这风险。
似是猜到越凉醇所想,影煞楼主脚步一顿,“两件事你若都办好,本尊为你彻查越家庄惨案。”
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却在越凉醇心中激起万丈波涛,此人,深谙心机,竟超出她的预想。手心出了一层薄汗,饶是她心智沉稳,此时,也有些畏惧。
一阵诡异的笑声回荡在阴暗的地牢,“越凉醇,你该清楚,影煞楼的人最容不下的就是不臣之心,你莫要让本尊为难。”
影煞楼主走后,越凉醇紧绷的弦终于得到放松。一副倦容,孤零零的伏倒在地,耳边凄凄,哀嚎不绝。
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逼的人退无可退。越凉醇一条路走到黑,是为了恨。段衍生别无选择,惩奸除恶,是为了肩上的职责。她们俱是世间的奇女子,各自苦楚,各自挣脱。
段衍生站在繁花落尽的庭院这样问纳兰红裳,“可以相爱吗?”
纳兰红裳不作声。
她又问,“可以相欠吗?”
纳兰红裳红了双眸。
段衍生饮风狂笑,指着自己的心口,含情脉脉,“五年前,我就已经成了死人了。”
她顾自苦笑,“做什么不好,偏做那惊世公子,莫不是痴傻了
,才会放你走。”
纳兰红裳望着芳华逝去,明媚成灰,望着她一身素衣,独立于世,轻轻开口,“我还能等你几年?”
五年?够久了吧?
我放不下你,你放不下天下。
这一夜,段衍生落寞如低吟的哀歌,那逝去的人呀,该如何才能握紧掌心?
这一夜,伤了几人心。
云偿温婉的眉目不自觉的低垂,那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呀,何以哀伤至斯,固执如斯?她对世间万物有情,此时竟忍不住埋怨那个穿了红衣,眉眼精致的女子。
段衍生心中有结,不解,始终是祸。
云偿医术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