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走路!”
她拒绝了侍女的搀扶,“铜镜……拿铜镜来……”
饶是这侍女惊讶也马上将铜镜递到她的眼前,生怕这尊菩萨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铜镜上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恐怕这是她毕生看过的最美的一张脸,就是容貌气质都像是与生俱来,若说这是天底下最尊重的人,她信。
她终于记起自己的使命,段杀。这张脸的名字是一个叫做段杀的女子。昔日名震天下的惊世公子,屠刀一伸血流成河,白发女子,段杀。
她止不住抚弄着自己的一头白发,同时想起的,是自己痛不欲生的剔骨易容。从她醒来的一刻起,她就是段杀。却是一个功力低微,虚弱不堪的女子。
一骑良驹直接冲入宫门,所向披靡,无人敢拦。长公主的良驹,那是隔着百丈都不能视而不见的存在。
纳兰红裳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她猜不到为何自己的心突然生疼,纵是在马上也险些跌落下来。“阿生……”
“阿生!”
‘段杀’蓦的抬起头,这个声音,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公主殿叫着阿生的名字,连苼心里冒出一个女子的名字,纳兰红裳。北离国长公主。
连苼克制着自己略微有些紧张的心,佯装从容的执起杯盏。举止有礼,太过温和了些。
“阿生!”纳兰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她的阿生端坐在座位上品茗,云淡风轻,风华绝代,不是她的阿生又是谁!
纳兰红裳喜从天降,心疼的又是厉害。一样消瘦挺立的身形,温柔的眼眸,不过,这张脸却是失了血色,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她吹散,她猛地抱住她的身子,娇容欲泣,“阿生,我错了!我不能失去你!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比你重要,就是有人拿刀指着我的脖子我也不要再伤害你……阿生,我可怜的阿生……”
连苼从未与一名女子这般亲近过,而纳兰红裳的深情险些是她不能承受的。“裳……裳儿……”她的脸近乎惨白。
纳兰抬头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甚至是对着她有了惶恐,“阿生……阿生你怎么了?”
她的阿生像是一夜之间虚弱到了极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哪里知道,此人并非她的阿生,是一个叫做连苼的女子,承受了莫大的痛苦,生死般的煎熬,来到她的身边,顶了段杀的名字,欺骗。
她只道自己伤了阿生的心,便是愧疚的再也不能。满是怜惜,不曾察觉对方隐隐陌生的距离。
“阿生,等你伤好了,我们走吧。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从今往后,我便不离不弃的做你的妻,你说,好不好?”
纳兰的柔情让连苼有些讶异,原来传言里长公主对段杀的爱远超世人的理解。她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轻轻的将女子推开,“裳儿,我想在皇宫多留些日子。”
纳兰红裳突然的生了失落,她的阿生,从未拒绝过她的怀抱,今日种种,说出来倒真的反常。
“多留些日子?”她反问。
连苼点头,“不错,我要在此地多留些日子。”纳兰红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我与我们的区别,就又听连苼说,“裳儿,带我到皇宫走走吧。”
她的阿生难得想要出去走走,纳兰红裳只好欣然作陪,唯恐逆了她的意,让她不喜。“好。”
堂堂长公主,何曾对一个人这般迁就,只因为那是她的爱人,只因为她的阿生此刻虚弱的教人心疼,她的阿生对她,依旧也是满心迁就,纵是天牢阴冷,也是为了免她为难,苦楚自承。
她是有多后悔昔日的犹豫不决,悔不当初。于是,对着这人,是醒悟过后的体谅和深爱。
连苼笑得温和,任凭纳兰的搀扶走了出去。她的身子,的确虚弱的要命,不过,好歹是熬了过来。
北离皇宫一片深情暖意,而在极北荒凉之地,云偿对着泡在雨水里的女子,落了泪。
“是谁……究竟如此狠心对你……”一滴滴泪落在雨水里,打在这人没有温度的身子上,云偿泣不成声。只能紧紧的抱着女子,崩溃了一世的信仰,素来的平静失了衡。
精致的眉目此刻安静的成了死寂,往日总是温暖的轻唤自己云偿的女子,沉默的好像已经不在这个人世。身体冰冷,带着雨水的寒。
云偿抱着她,第一次这样与她亲近,竟不想是生死诀别时!
“衍生,我来了。”
她拦腰将女子抱起,眼里是决然的,“就是我死,我也要救你!”
琉璃宫弟子此时赶来,诚惶诚恐。
此刻的焚琴宫主眼里藏着杀人的焰,柔弱的身子因为刻骨的心疼像是风中的落叶。可是,她仍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那女子一副已经死了的样子,那女子,是段杀。
“琉璃宫所在弟子听候焚琴宫主差遣!”段杀若死,来的人都要死。
云偿低垂了眉目,再次抬头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任是谁见了都要畏惧三分。浑身散发着冷厉,“上马,救人。”
“是!”
这场雨里,迎送了多少人。数十马蹄纷飞,疲于奔命的穿过雨幕。
段杀在云偿的怀里,无时不刻不在剜着她的心。“你果真出事了……你武功盖世,天之骄子,为何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子?衍生,你何时变得这么笨了?难道每次出事都要让云偿来救吗?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一定能救你……”
一番话,说的她又要落泪。
帝星相遇,必有一陨。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