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紫砂茶具,水早已飕飕作响。蓝紫凝不紧不慢的将明辉递上的茶叶在白纸上挑拣粗细,把最粗的放在罐底和滴嘴处,再将细末放在中层,又再将粗叶置于最上方。
昊老头看着蓝紫凝,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暗自赞叹,又别具深意的笑了笑,“你收山之前,总带些小朋友到昊叔这玩,怕昊叔以后寂寞了?”
老狐狸说话总喜欢绕弯,这是对于近来频繁的带着生人到他这不满呢。蓝紫凝领悟,狡黠一笑,敬上第一杯茶,“昊叔说笑了,我怎么敢玩到你的地盘上来。”
昊老只是悠悠的品着手中的茶,黑瞳闪着若有所思的光芒,淡淡的问道,“小秦走了有多久了?”
蓝紫凝心中虽是一紧,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微微的笑着,“一年两个月零七天。”
一口过后,唇齿留暖,津泽生香,昊老将茶杯放下,扬了扬眉,饶有深意的转着玉斑指,“听说,你这次带来的,就是那个小姑娘?”
蓝紫凝低着头洗杯,闻言手微抖,开水烫到了指尖,轻轻锁眉,简短的答话,“是。”
“爸爸。”一个小女孩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神色慌张的佣人。
小女孩直接就趴到了昊老的身上,昊老厉色瞪着小女孩,却没有将她推开,“野丫头!这是你能乱闯的地么?!”小女孩顿时收敛了笑,哭丧着脸就快嚎啕大哭,佣人立马将她抱住,“对不起昊老爷,我没看住。”昊老挥手,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关到房间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如果当时不是蓝萧秦及时接到通知绕道,昊老的据点便会被警方一举捣毁,不只蓝萧秦得死在警方枪下,就连蓝紫凝和蓝萧寒都会被昊老秋后算账。昊老对蓝萧秦舍身救村颇为感激,于是对于丁筱宣便是有几分警惕与怨恨。蓝紫凝不再耍太极,将茶端在手里送到昊老跟前,挑明了直接说道,“我栓得住她,昊叔放心。”
“上门都是客,要是想四处走走,昊叔的待客之道也不会失礼与你。”昊老没有马上就接过来,起身拂了拂衣摆,转身离开,“五时取货。”
蓝紫凝的手依旧抬在空中,面露愠色,却依旧风轻云淡的说着,“谢昊叔。”等到那昊老的脚步声远去,蓝紫凝一口将茶灌入喉中,茶杯狠狠置于木桌,“敢伤她一分一毫,我要你命。”
“凝姐,小心隔墙有耳。”明辉轻敲了敲桌。
心绪不宁,蓝紫凝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猛然站起来,“你跟我一起出村。”
......
这是一间以竹子搭起来的民居,小竹屋的女主人应该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女主人有一个儿子,男孩的眼中没有该有的天真,有的只是那种犀利的寒光,这种眼神,出现在进入这个屋子的三个人身上,丁筱宣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大概这里生活的人,对于生面孔,总是充满敌意的。
窗是封死的,只有缝隙在透着风,耳边不时有当地人的谈笑声,似乎他们的生活也乐得自在。丁筱宣环视了一周,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有一张竹床,一张竹桌,一间小得不能再小原生态的‘茅房’,其余的家具就是两张椅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是那个小男孩的房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丁筱宣查看了一番,桌上有一本手写的课本,上面是看不懂的泰文和标着注释的中文,课文只是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以及有些洗脑内容的文章。昊老在这里被当成了精神领袖,而种植罂粟被当成了一种农产业,课文里教授种植的技术。丁筱宣笑了笑,将课本放下,意外的在一叠画着各种枪支的纸下发现了一把小镜子,想起来也是很久没有照镜子了,大概是害怕自己看到了镜子里那些疤痕,所有的打扮都由蓝紫凝说了算。
丁筱宣举起镜子,脸上微微透着血管的皮肤上,是一道浅得就快寻不到痕迹的浅痕,而脖子上三两条粉红色浅痕旁,是属于蓝紫凝的牙印,有些沉色。丁筱宣低下头,开始解开身上的扣子,只解开了三颗,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出现在镜子里,笑着将垂在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好像,真的很重口味,我还求鞭打来着。”
“筱宣?”蓝紫凝低沉谨慎微微发抖的声音出现在屋子里。
丁筱宣看得出了神,连蓝紫凝已经进入了房间都不知道,轻笑了笑,不紧不慢的放下镜子,将衣服扣好,“我的身体已经属于你了,它只会属于你一个,应该没人要了。”
心里酸涩和悔恨翻滚着,蓝紫凝红了眼走到丁筱宣身旁,牵起她的手,“我......”
“我们之间,是非对错分得清吗?”丁筱宣迎上蓝紫凝那双含着泪的双眼,“深入敌营来到这里,曾经是我的任务。”感觉到蓝紫凝的手在颤动,丁筱宣反握住,“你当时没有亲自带我来到这里,否则,也许我会让你比现在还要痛苦。”
蓝紫凝稍稍舒气,“都过去了。”
丁筱宣的嘴角在此时缓缓地勾起,“你怕不怕我这次一样是在设局,怕不怕我最后一刻还想背叛你,让你永无翻身的机会。”
丁筱宣的笑看得蓝紫凝一阵心悸,心脏又疯狂的跳动起来,紧张兮兮的带着几分恳求看着丁筱宣,“怕,我很怕,却总带着一丝希望,大概只要你活着,我总会有那个不安分的想法,你会为我疯狂。”
丁筱宣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