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洛城只剩下自己了,走了的终究走了,解脱也好,心愿未了也好,终究尘归尘土归土了。而他,荣流景,不,轻尘,只剩下她自己而已。再没人慈眉善目的拍着她的手说,轻尘又瘦了,要多吃点饭,天冷了,要多添衣;也没有人娇惯的任由她肆意成性做一个玩世不恭的荣家小侯爷——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地,空的找不到任何东西来替满它,或许今生今世都不会有东西来添满了。以前无论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秋鹿堂的烛火都一直亮着,有关怀和惦念在那里静静的侯着自己,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打开门才发现荣轻尘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双眼紧紧闭着,晕了过去。
“我在哪理?”一直到傍晚,荣轻尘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了正看着自己的图梳乐。
“您终于醒啦,我去告诉少夫人。”图梳乐一脸惊喜,忙要跑出去。
“梳乐!”荣轻尘轻轻唤住了她:“我怎么在这里?”
“您昨夜在灵堂,夫人早上进去的时候发现你晕倒在地,就忙让小合子他们把你安置在秋鹿堂里了,夫人帮你把过脉了,说只是疲劳过度,神思过虑,气结不散,喝点药休息几日就好了。”她说完端起桌上的碗:“夫人亲自熬的,熬了一个时辰,说等你醒来就喝下去,静静地睡一觉就好了。”
荣轻尘接过药碗,张口喝了下去,鼻腔唇齿间有浓浓的苦味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变得苦涩。梦里的轻尘拉着兄长流景的衣角,绕着院子里的银杏树不停地跑着,树枝上挂着父亲送给他们的风筝,风筝线一下子被扯断,挂在了树上。轻尘央求哥哥爬上树去摘下来,而母亲在门口看着他们,满是笑容。下一瞬,树叶全都落在了地上,没有风筝,也没有流景,母亲一脸怒色,越走走远,父亲转过身来,试图阻挡他靠近自己,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眼角挂着泪花。
“你醒了。”耳边有柔柔的声音传来,如秋日开满庭院的桂花,淡雅而芳香,一手轻轻握着他的手荣轻尘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那人脸上挂着泪,滚落下来,落在他指尖。
“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侯爷与夫人。”她满是自责,轻尘更觉羞愧难挡。
“与你无关。”荣轻尘索性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我不在的日子里,辛苦你了。”
她目光落在她身上,三个多月未见,她愈发清瘦,眼睛里有熬红的细丝。
“多谢。”她附在她耳畔说道。
多谢你,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对父亲母亲的照顾;多谢你想方设法传递消息唤回那个一心逃避世事的自己;多谢你用瘦弱的身躯支撑起整个侯府,多谢你——荣轻尘心里默念着,紧紧将消瘦的身躯拥进了自己的怀里,鼻翼间有淡淡的清香浮动,顿觉尘埃落定。
堂堂二品侯爵册封才两年未满,归远侯荣恩伯与夫人双双病逝,震惊朝野。圣上亲书悼文,称其“国之柱石”特意颁下旨来,追封荣恩伯为一品镇国将军,侯爵晋升一品,由其子荣流景世袭,并派二皇子宁王梁竘代为祭奠。
葬礼结束后,荣小侯爷升级成了荣侯爷。秋鹿堂里一切如旧,只是少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罗管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荣轻尘坐在那个曾经属于父亲的位置上,一手紧紧的摩挲早被磨的光滑的扶手。自己需要时间来适应角色的转变,需要瞬间长大到撑起整个归远侯府。
“老朽惭愧,小侯爷不在京里的日子里,老朽没能照顾好侯爷,没能照顾好老夫人——”罗管事一提到仙逝的侯爷和夫人,不紧老泪纵横。
“快起来。”荣轻尘忙起身将他搀扶了起来,扶着他坐下:“我们坐下说。”
“还要麻烦罗管事将我走之后,府里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一遍——”。荣轻尘还是无法相信短短的几个月会变成这样,会物是人非,会阴阳相隔。
“是。”罗管事点了点头,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您走后大约十天未到,先是少夫人搬回来了侯府。”
“是母亲派人接回来的吗?”荣轻尘不解的问。
“未曾,是少夫人自己回来的。”罗管事摇头:“少夫人还是和往常一样,上午到老夫人跟前请安,然后就是闲聊,午后老妇人诵经,她就回到永安院,有时候临摹字帖,有时候会跟丫鬟婢女们嬉戏,也有时候老朽也曾看见她一个人在夏也堂的院子里发呆——”
“发呆?!”荣轻尘微微蹙起眉。
“是,就是有好几次老朽去查看各处院落,见到过几次。然后就是每天的晚餐,少夫人会和侯爷、老夫人一起用餐,饭后会陪他们说笑一会。”罗管事慢慢的回忆那些时光。
荣轻尘脑海里的片段就像画卷一样,一副副浮现了起来,和蔼的母亲、威严的父亲和文采薇一起吃晚饭,说笑是怎么样的画面,他好像从来都未曾见过,甚至近些年来他与父母亲之间都未曾有过。
“一直到八月中旬以后,侯爷有一日偶感风寒,咳嗽了几日。老朽说要去请大夫,侯爷只说无妨不让请。后来还是少夫人出面劝了侯爷,侯爷才肯让大夫诊治。大夫也没什么,只说受了风寒,服几贴药就好了。侯爷也未放在心上,除了喝药之外,外出应酬一切如常。一直到九月初,似乎咳的更厉害了,少夫人派人请来了太医院的吕太医诊治,吕太医看了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