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那么期待离离笑着牵他的手,共走他乡,结果等来的却是鄙夷的嘲笑。剎那,心凉透。
「大哥,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此刻放手,你道新皇会放过你我,放过徐家吗?我是不在乎徐家如何,却不想莫名其妙的任人宰割,无辜送命。想要找死,你一人走好了。」
红润的唇角翘起,无尽的嘲弄。李霁胜羞得抬不起头。
绮丽美好的梦想,说出口,于事实之前,只是痴人的愚蠢罢了。
他低了头,默默拨弄琴弦。单调的音符滑出指尖,李若离一旁呆站片刻,等不来他只字软语曼言,气恼的一跺脚,摔门而去。
又是一室的清月冷寂,寂寞层层萦绕,压得人透不过气。
一地残花,满腹心事。
李若离出得房间,迎面只见贴身侍卫吴忌正守候在门外,冷哼一声:「过来,陪我练剑。」
月华如水,剑气纵横,人影翻飞。
吴忌的刀,凝重如铁,冷硬似冰。
李若离的剑,雷霆万钧,狠辣无情。
刀剑相触,火光迸射,势均力敌。
不同的是,李若离是发泄的人,招招取攻,剑势翻飞,人翩如蝶。而吴忌则单取守势,并不进攻,身如盘石,见招拆招。虽是平手,但二人武功高下已是一目了然。
数招过后,李若离突然扔了剑:「不打了,你这根本是在应付我,有什么意思。」赌气坐在庭院中央石桌旁,抬头呆呆望着一轮冷月。
吴忌拾起剑,默默立于他身后,一言不发。
忽而,李若离轻轻一叹:「大哥总是半夜一个人看月亮,一看就是好久,我怎么也不懂,这大饼似的东西有什么好看?我问他,他反说我小孩子,不懂雅致。雅致?雅致又有什么用处?能保命吗?我知道他不喜欢那些争权夺势的事情,我都替他做了,他怎么还是不开心呢?他在想什么,为何我总也不能懂?」
吴忌跟随李若离将近两年,武功高强,是他心腹之人。这些李若离平日绝不会说出的烦恼,不知何时起便只在他面前倾诉。
吴忌淡淡答道:「太子与殿下并非同一种人。」
「是啊,我是喜欢他的人,他是被我喜欢的人,爱与被爱,原是两种人。」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艳丽的容貌上拉下两湾浓重的阴影,显得疲惫萧索。他露出无奈的一笑,忽然道,「吴忌,别再喜欢我了,单恋一人,是很痛苦的。」
隐藏已久的心事忽被道破,吴忌却并不慌张,面色不改,反问道:「那殿下可会放弃太子?」
「不会。」
「吴忌亦不会放弃殿下。昔日吴忌初见殿下,便已坠情网。即令殿下心中无我,我亦愿终生追随殿下,除此再无所求。」
「再无所求?呵呵,你倒是清心寡欲,我却不能。我想大哥喜欢我,就如我喜欢他那般。可是他却从来也未对我说过『爱我』,说的那个人,总是我。」他甩甩头,抛开所有烦恼,正色道,「不谈这些,我且问你,我吩咐你准备的事情办得如何了?人手可找齐?一切妥当否?」
吴忌答道:「殿下放心。」
李若离点点头:「父皇大限将至,等他一咽气,我们就动手。」
二人又商谈了好一会正事,待到李若离安寝,吴忌方才回房,路过李霁胜房外时,悠扬中略带忧郁的琴声和冲平中满怀心事的吟唱还在绕梁,他立在原地听了好一会,迥然双目中现出一丝悲悯。怯弱善良的太子,雨珠有泪,激昂能干的殿下,皓月当空,纵然相爱,却无法彼此传达自己的心意。即使近在咫尺,也触摸不到对方。
——即令殿下心中无我,我亦愿终生追随殿下,除此再无所求。
他自嘲的笑了,多么动听的谎言,所爱之人当前,又怎能别无所求?
十日之后深夜,武帝晏驾。
十一日晨,众皇子受招至宫内,遗诏下,传位太子李霁胜。二十七皇子李若离兴兵作乱,杀二皇子等三十五位成年皇子,太子侥幸得救。国舅徐迟带兵镇压祸乱,杀二十七皇子,扶太子登基,是为胜帝。
这些,皆是史书所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