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欲散去,越元婧又想起一事。
“清羽。”
苗清羽回过头来,众人也是驻足。“不知师娘有何吩咐?”
“后山山势险峻,若是仆役去送饭的话……”她沉吟一下,继续说道:“不如你安排下吧?”
“是。”苗清羽应了一声,暗笑师娘真是偏心。
他看了眼诸位师弟,说道:“不如,四师弟待一个月的话,不如我、三师妹、五师弟各去十天吧。”
容清熙却是接过话来,道:“二师哥,为何不算我一个?”
苗清羽笑道:“七师弟,今年的青衣晋升你也要参加,还是好好练功吧。”
“上山也是练功啊,每天跑一趟,到时我过天梯的时候也好有些把握。”他看看师娘,道:“也不用各位师哥……唔,还有师姐,我给五师哥送饭好了。”
今晚他伤了宋清仪,心里内疚,又见这位师兄性情好了许多,便自己把活揽了过来。
宋清仪回去的时候,见房间开着门,灵雨却是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由于姿势不舒服,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清仪不愿吵醒她,便自己取水清洗伤口。
灵雨迷迷糊糊听到哗哗的声音,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看到他脸上的伤,声音便带了哭腔。
“四爷,你怎么受伤了?重不重?我去拿药!”她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待她进来,宋清仪怕她担心,只是说自己不小心,被老七误伤,又说明日起需去后山思过,其他的细节便没提。
灵雨见他没事,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抱怨道:“首座真是的,您都受伤了还让马上去后山,也不等养好伤再去。”
宋清仪笑道:“你这小丫头,还敢背后议论,小心把你一起罚了。”
灵雨嘟着嘴,帮他收拾,见只是轻伤,放心下来。
两人收拾完了,各自回去安歇,一夜无话,一时忘了“坏人”这件事情。
第二日,灵雨用小包袱给他包了些换洗衣物,听说容清熙会为他送饭,也不知合不合四爷的口味。山上风大,吃不好的话,不知能否抵挡得住?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两人出了院子,见不远处傅清鸿在前面负手而立。
听到开门的声音,傅清鸿转过身来,微微点头。
“嗯,师弟,今日脸色不错。”
“大师兄,你今天不应该……”清仪行了个礼,暗道他不应该在闭门思过么。
傅清鸿知他心里所想,笑道:“呵,我今天有些要事需亲自处理,便向师父告罪,明日起再闭门思过,现在刚好有些时间,便来顺道送一下师弟。”
清仪回首打发灵雨回了,心里也有些欢喜。一方面因为对方好意,另一方面却是他不熟路径,正好需要人来指路。
两人谈话间行过岔路口,又过了容清熙练剑的小山头,左拐之后又行数里,路渐渐难行起来。
两人转入一条小径,旁边怪石耸立,一人多高,像是天生的一条夹道。待走到夹道尽头,傅清鸿率先停下。
他指着旁边的大石,道:“师弟,再往前便是后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宋清仪这才留意到那块大石上书了三个大字。
思过崖。
石上青苔斑驳,那三个字白痕纤细,似是用剑刻出,被青黑之色所掩,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宋清仪看了一会,见这字气象森然,似乎另有玄机,惊讶道:“大师兄,观这笔意,似乎是一笔而成啊”
“师弟好眼力。”傅清鸿赞了一句。“我第一次随师父过来时,就没看出来,还是师父告诉我的。”
他伸手过去,顺着字迹描画了一遍,说道:“数百年前,大雪山还只有四个支脉,太舟峰上有名弟子犯了门规,怕受责罚,便跑到这后山隐匿,有一日见大雪封山,天地一白,忽然心有所感,自这天地之间得了‘混沌飞霜剑诀’的真意。当下大笑回山,临行之际,便在这块石头上,刻下了‘思过崖’这三个字。”
“这位前辈定是一时英杰,只是不知后来如何了?”他好奇问道。
“那位前辈,便是流雪峰开创之人,我们这一支脉的祖师,天风上人。流雪峰弟子入门之日,都要前来参拜这祖师遗迹,看来,师弟真是有些事记不得了。”
傅清鸿笑了笑,继续说道:“师父命你来这思过崖,一方面是略施小惩,另一方面也是盼着师弟能沾些祖师的遗泽呢。”他拱手道。“这后山,愚兄也是没去过的,师弟自己保重。愚兄去了。”
宋清仪看他青衫飘飘,渐渐消失在山角林间,方才回过头来。
他学着傅清鸿的样子,临摹了一遍,遥想当年,那名前辈意气风发,风雪之中,天地茫茫,一把剑飞舞翻腾,嗤嗤声中,便留下了这几个数百年后仍被后辈弟子心向往之的字迹,其中剑意留存,仍是让人须眉生寒,心中不觉也豪迈起来。
等到上山的过程中,宋清仪心里便理解了为何越元婧要专门安排人前来送饭。
后山高不过数百丈,却极陡峭,像是一把锥子似的立在流雪峰上,用现代的角度看,走过刻有“思过崖”的三字后,便是坡度大于四十五度的上坡路。在密集地松林中转折攀行一段,更是难行,到了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
终于爬到稍显平坦的一个小台子后,清仪看看最后一段路,苦笑着摇了摇头。
十几丈几乎垂直的山壁,上方日光掩映,青松与天空一色,白云与落雪齐飞。
思过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