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孩子,梁王妃对他倾入了所有的爱。不想不知道是不是这爱太多,反而把世子养成了这么个不知道该说是单纯,还是单蠢的性格。
他还是对世子报有一线希望的,道:“那你知道后来江家人把那纸扎马怎么处置了吗?”
梁王世子愤愤道:“我知道!谁知道那江家人这么不要脸,居然还把那些车马给卖了!爹你放心,明天我不送他车马了,我明天带着人弄三十车大粪来——”
梁王一声断喝:“你给我住嘴!”
还三十车大粪?今天这笑话他敢说已经传遍了京城,他跟江东来那小子的陈年旧怨记得的人绝对不少,今天这一出,必然有不少人已经想到了他身上,他还想动作的话,只怕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更不得安宁了。
他梁王不是怕被人骂的人,但他这样的报复,跟街上的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
何况今天江家人的应变,便是连他也不得不赞一句:恶客临门,不慌不乱,还用了舍粥这样的法子反将了对方一军。江家这小子,二十多年不见,老到了不少啊!
不过,这仇怎么可能轻易就过去了?
江月儿可不知道自己禀着不浪费的原则,还在梁王心里得了如此高的评价。
她这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至于梁王世子送她纸扎纸马有没有恶意:能变银子就好了,还管他有没有恶意!
没错,经过从松江到并州的那一路,江月儿可是过怕了没有银子的日子。
现在,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因此,将将把两间房子打扫得能勉强住人,江月儿就铺开了纸笔,准备接着画她的《谐趣画》。
要是她再不画的话,她真怕祁珏会住到她家来,每天在她眼皮子底下催稿。
先前她画第一本的时候,大约因为有多年积累,又恰有感悟,三天画了一页张,才给了祁珏一种错觉:这丫头灵感充沛,绝不会拖稿。
因此,到画第二稿时,江月儿从安远城一直拖到金州城,再从金州城拖到梅州城,祁珏也没有狠催她。
可他没想到的是,没有了金钱的压力,这丫头的灵感也随之消失不说,为了拖稿,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啊!
最起码的,每天躲着他和阿芹走就不说了,后来见他催得紧,还撺掇着卫老爷不带他,几个人伙着江栋去游山玩水,到最后,干脆跟卫老爷吹了几天的耳旁风,叫卫老爷找个借口把他撵出了微服的队伍!
这真是跟江东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亲闺女,父女俩人都是那用过了就丢的没良心人!
祁珏凄风苦雨下,给江月儿留了封信,意思是,等他回到京城之后,直接住她家不走了,看她这回还能搬谁当救兵!
这封威胁还是很得力的,有了之前阿芹背后灵一样的催更,江月儿生怕祁珏学会了阿芹的本事。因此,这才刚一回来,就赶紧画剩下的那点稿子,好赶在祁珏得知消息前把差事应付了。
为了不再沦落到先前的境况,江月儿可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把稿子尽快赶出来的。
江月儿闭门不出三天,终于把稿子全部写了出来。
还没使荷香把东西送过去,祁珏就像闻着味儿的猫一样上了门。
“侄女,我——”
一叠稿子递到他鼻子尖下面,江月儿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什么都不用说了,给你。”
本来祁珏今天上门,不是没有催更的想法,但看见江月儿这副样子,活像被人施了咒一样,只差变成青面獠牙的夜叉了,还生出了点愧疚:“不是,侄女你别怕得这么厉害啊。我不是来问你要稿子的啊。”
江月儿“哦”了一声,“唰”地把稿子收回来:“不要啊?不要我就——”
“要要要!”江栋一把抢过那稿子:现在《谐趣画》已经卖到了京城,在京里百姓中兴起了不小的风潮。如果不趁热打铁为江月儿竖名声,把《谐趣画》效应激化到最大,等到那些仿冒品出来后,他们的生意肯定会大受影响。
没错,江月儿的谐趣画画法简单,只要稍微有点功底的人很容易模仿。只是以前没有人用过这种画法,才叫他们占了个先。
想要后续独领市场,必须趁热打铁,让《谐趣画》三个字深入民心。
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小九九:“你的画稿上怎么没有印章?”
“印章?”江月儿都快把印章的事忘到脑门后头了:“这不是一直在赶路吗?我还没空刻印章呢!”
祁珏“啊”了一声,连声叫荷香:“快把你家小姐的印章,还有写着‘染脂客’这三个字纸拿出来,快点去刻印章。”
江月儿看他着急得快上火的样子,不明所以:“印章在那呢,祁叔叔,你着急什么?”
怎么不着急呢?急死了!
祁珏收了那块鸡血石,急赶着出门,道:“你傻啊,你想想,你那印章是谁赐的字?到时候你的画印出来,再加上你的印章,我们不就可以宣传你的画是经过‘御笔’认定了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