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栋哼了一声,显然对“避祸”这两个字很不满。
“这件事是梁王理亏,阿叔便是得罪了他们,凭阿叔以前的身份,也不用这样怕他们吧。”杜衍道。
江栋抬头看他:“你知道了什么?”
杜衍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才打听出来,阿叔的父亲,就是月丫儿的祖父,曾是先帝朝的内阁首辅江固。”
江月儿大讶:“阿爹,他说的是真的?”有个给王爷当清客,曾经的翰林外祖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自己的亲祖父来头更大!
猛地听到父亲的名字,江栋怔忪片刻:“不错。可出那件事的时候,你们的祖父已经去世,若他在世时,梁王当然不敢这样欺我,可谁让我不争气,也没有考下功名——”
所以,他在杨柳县十年连个房子都没攒下来,所以他对朋友慷慨解囊,诗酒弹唱不理家事,因为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他一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栋突如其俨的颓丧让江月儿慌了神:“阿爹,这怎么能怪你呢?原本是梁王他们行事不端,强逼人在先——”
江栋整理了一下情绪,道:“阿敬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就算顾忌到你祖父死后留下的人脉,他也不敢这样对付我。可我逃走之后,梁王郡主没过几天就悬了梁。郡主是王妃和王爷唯一的女儿,二人对她宠爱无比,郡主已死,他们都认定若是我娶了郡主,必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然是恨死我了。你们说,这件事便是我告诉了你们,你们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吗?梁王不止是先帝的胞弟,他还一力拥护现任皇帝登基,现下就是朝中和宗室中第一权臣。”
不能。
江月儿心里如浸入了一桶冰水一般,浑身发冷。
怪不得阿爹这些年都不出杨柳县一步,惹下这么厉害的仇家,当然不敢动一下了!
“我不信!”杜衍站了起来:“这件事一定有办法解决!”
江栋只当他是小孩子发愿,点点头:“那你好好想办法。时辰不早了,我这里不会有事了,你们早些歇息吧。”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江月儿看他这个样子,只好跟杜衍退出房间,回房的路上,她问道:“现在怎么办?”心里像压了个秤砣一样,沉沉地,直往下坠。
杜衍也没想出办法来,道:“先等阿叔养好伤再说。”
…………
这天晚上,江月儿破天荒地没有睡好觉。
与之相对的,是江栋的精神熠熠。
说出了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或许真是能使人轻松一大截,他甚至还大清早地喝了两碗粥,安慰两人道:“一时半会儿地,你们也不用太着急,反正梁王远在京城,我这些年又变了这么多,他们就算看到了我,不一定能认出我来。”
江月儿郁闷望着自己的爹:虽然他眼角和额边添了些皱纹,以及他还留了长髯,可阿爹这些年注重养生,很少发脾气,他仍然是仙气飘飘,光看他的那双眼睛就知道他一定年轻的时候很俊!就算现在,也是个留了胡子的俊俏中年男子!
就算把他放在一大堆人当中,人家第一眼还是能看到他!
哎,江月儿怎么都不会想到,爹长得太好也是件烦心事呢!
祁珏只用一句话就打击了他:“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你?因为你从身材到相貌,一点都没变!”
见江栋不说话了,祁珏将江月儿叫到一边:“那个孩子,你们就这么让他跟着你了?”
江月儿看了眼乖乖站在楼梯角落的孩子,无奈道:“可我们昨天一说要把他送到安远县衙,他就哭得不行,不先留着他,怎么办?”
说着,她看着祁珏,眼睛一亮:“祁叔叔,你不回达州吗?”
祁珏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打我的主意。我都走到这来了,肯定要先去金州的。”
江月儿泄了气:“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祁珏哼笑道:“你算了吧?我一看你那个表情,跟你那个算计人不偿命的爹一样,就知道你准没转好点子。我劝你省省,别打我的主意。”
江月儿:“……”
见到江月儿吃了憋,祁珏心里一阵暗爽:好你个江东来,你再欺负我,我总算有人报复回来了。
他一点都没有长辈爱地同江月儿道:“还有我的《谐趣画》,你爹反正在这还要养几天伤,不如趁这几天画了交给我如何?”
江月儿咬了下嘴唇:有点动心.。不对,她现在对任何可以赚钱的事都跃跃欲试。
她正要答应祁珏,听见客房里江栋的声音传出来:“祁小抠,你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跟你说,你少欺负我女儿不懂事!”
祁珏面色一变,对门里笑了一声:“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啊。”匆匆离开。
江月儿看看祁珏,再看看紧闭的房门,想了想跟上去:“祁叔叔,看来你以前一定经常吃我爹的亏啊?”
祁珏:“别瞎说!你看我像是能吃亏的吗?明明是你爹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