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丽珍和夏繁星趴在窗沿乘凉,停电了,风扇没用了。
“还热不热啊?”孟丽珍伸手去摸夏繁星的脖颈。
夏繁星眯着眼感受徐徐吹来的凉风,道:“不热了。”
“也不知道还要拍多久。”孟丽珍叹气道。
天气逐渐变热,山村植被茂盛,蚊虫也多了起来。夏繁星身上老是被咬出一个个大包,痒的要死。
孟丽珍每天都给她涂药膏,喷花露水,但没用,蚊虫还是前赴后继的去叮夏繁星。
夏繁星调笑着安慰道:“都说虱子多了不怕咬,说不定我就被咬出抗体了,以后百毒不侵。”
“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啊。”孟丽珍去揉她脸蛋。
虽然徐淼时常罢工,但拍摄还是顺利的进行着。
阿英对方澜庭的爱慕日益明显,村里人每当看到他俩在一起便会起哄调笑。
方澜庭对此感到很害臊,他并不爱阿英,但在这个地方他需要一个慰藉,一个情感的发泄口,这个人刚好是阿英。
有了这个男人,阿英觉得她十几年的人生第一次这么光亮。
她喜欢这个男人身上和这么村子格格不入的气质,喜欢男人在田埂上念着那些她听不懂的诗。
方澜庭记得很多诗,有故事,也有外国的诗,干农活的时候,他常常念给阿英听。
阿英听不懂诗句是否优美或是带着什么哲理,她只知道方澜庭说出来的每一个句子都是动人的。
“方哥,你会回城里吗?”阿英问道。
“我一定会回去。”方澜庭坚信自己还能回去继续读书。
阿英想到什么,脸红了,羞涩道:“那我也可以去吗?”
方澜庭没有女孩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便直言道:“当然可以啊。”
这句话让阿英误会了,她以为方澜庭给了自己一个承诺。
当恢复高考制度的消息传来,所有下乡插队的青年都沸腾了。
方澜庭颤抖着双手扔下了锄头。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他要回城里,他要读书。
阿英感到了不安,她害怕方澜庭回城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避免的变化。阿英希望和方澜庭结婚来绑住这个男人,甚至放下羞耻去恳求父亲撮合他们。
阿英的父亲对并不看好方澜庭。这个年轻人的心不在村子里也不在她女儿身上。
村里的几个插队的青年商量好了一起去镇上,搭汽车然后到县城转火车回到自己的故乡城市。
他们大晚上收拾好东西,天没亮就出发了,背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沿着泥泞崎岖的村道走到镇上去。
等阿英醒来的时候方澜庭已经不见了。
她在村道上奋力奔跑着,不断的喊着方澜庭的名字。
阿英累了,跑不动了,摔倒了。
父亲将她带回去,阿英再没见过方澜庭,她嫁到了隔壁的隔壁村子里,一生都没有去过城里。
拍摄最后这场戏的时候,女作家一直看着。
大抵是因为有着相同的职业吧,孟丽珍和女作家很聊的来。
女作家告诉孟丽珍,她的母亲也就是故事中的阿英对于子女的学习非常重视。
乡下十分流行读书无用论。
村里别的人家都是夸孩子有多勤快多能干活,只有阿英会因为孩子成绩好而高兴。
女作家是几个孩子之中学习最好,阿英倾尽全力也要培养这个孩子。
“小时候,她一直对我说要考上大学,城里有电影院,有图书馆,有游泳馆,什么都有。我那时候只以为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希望,但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她无法实现的愿望。”女作家述说道。
孟丽珍听了这个故事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特殊的时代,阿英会到了年纪就嫁一个由父母说好的人家,方澜庭会在城里读书,考大学。
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人,有着南辕北辙的人生轨道。
但他们相遇了。对方澜庭来说,这是人生的插曲,一场灾难。对阿英来说却是一场真实的触手可及的美梦。
梦碎了,阿英的爱情也碎了。
“卡!”徐淼喊了停。
这是最后一场戏,过了剧组就杀青了。
孟丽珍跑上去把夏繁星拉起来。
夏繁星还没有从撕心裂肺的情绪中缓过来,她双目通红,呆滞的看着孟丽珍。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孟丽珍抱着她,像哄婴儿一样抚摸着她的后背。
助理上来递水和毛巾。
夏繁星摔倒时在地上滚的脏兮兮的,脸上也蹭了好几条泥道子。
孟丽珍温柔的给她擦脸,哄着:“拍完了,要杀青了。”
过了一会夏繁星的情绪来缓和过来,但还是搂着孟丽珍不放手。
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兴高采烈的,拍完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了。
村民们知道这群拍戏的人要走了还挺舍不得。
他们在的时候村子里每天都有热闹看。而且剧组为了省钱还雇村民当群演,价钱贼便宜。
村长杀了鸡招待剧组吃了最后一顿饭。
吃过之后,剧组离开了,山村又恢复到封闭的宁静中。
第54章
拍完《远山姑娘》之后,夏繁星又进入无所事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