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扔下这句话,还顺手将腰间的配刀丢给了江易,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人群里。
江易一时间感到有些头疼,自己原本只是打算宰一个山匪假扮借此寻出那去青蟒寨最高峰的路,怎么好死不死摊上这么个事儿多的人。结果话都还没套两句呢,就一会儿又喝酒一会儿又上茅房的。
为难了一小会儿,扭头四下张望了一圈,登时心中有了主意。走到这间酒肆的简陋柜台前,江易照着前面几个人的模样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粗布制成的小钱袋。将一小块银子丢到了柜台之上。
“来两斤烧酒,一只烤鸡。”大大咧咧地冲着伙计嚷嚷了两声,佯装不耐烦地等了一小会儿,便从他手中接过了两个酒坛与一只烤的酥脆发亮的土鸡。江易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见到这烤鸡,他还真的有些饿了。
挑了挑眉,正欲转身走向背后的这大片桌席,却被身后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给喊住了:“鼠头儿,怎么今儿个有钱吃起烧鸡来了?”
江易心中一凛,连忙扭过头来,一个留着八字胡须面庞干瘦的中年人,身子正半倚在柜台之上。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拨弄着算盘,另一只手执笔快速地在簿子上书写着什么。他看到“鼠头”出现,眼中闪烁一阵精明的光彩,轻笑了一声:“上个月赊的账准备什么时候还啊?刚发了月钱不想着还债就来我这儿喝酒?你胆子也不小嘛。”
“哎哟,哎哟!”江易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鼠头那狭长的脸庞看起来变得更窄了,两只小眼睛几乎要陷入面庞里去。这人应该就是刀疤口中的“老算盘”了。于是他佯装惊讶与窘迫地道:“你瞧我这记性,把这茬儿给忘了。”
“哎,对了我上个月佘了多少来着?”江易硬着头皮接过话茬,手指在“鼠头”瘪瘪的钱袋里划拉了几下。
只见那老算盘懒洋洋地将一只手掌从算盘上抽起,冲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钱?”江易挑了挑眉,三钱银子这“鼠头”身上还是有的,正要掏出来递过去,就听到老算盘没好气地道:“三个月!拢共一两五钱银子,这算上了你之前赊欠的四十三次酒钱。一共八十七坛烧酒,十五只烤鸡。我零头都给你抹了,怎么,还得起不?”
江易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明明是伪装进来的都快把自己给套进去了。一时间有些尴尬地立在了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他身上戴的面具实在是太过神奇,伪装的模样太过相似,没有被看出什么破绽。
“行了行了,把你的钱袋给我,拿着这些滚吧。”老算盘哪能不知道这帮山寨中最底层的喽啰的底细?一个月撑死不过一两银子的收入,也懒得和他多计较,一把夺过江易手中小小的钱袋一股脑把里面十几钱银子倒了出来,收到了自己的腰包里。
江易听得他这么说,赶忙拎起这两坛烧酒与烧鸡飞也似地溜了。老算盘继续自顾自地打着算盘记账。过了一小会儿,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拨弄算盘的手指突兀地停了下来,眉头紧皱朝着江易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喃喃着:“嘶.......怪了,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啊......”
江易脚步不停在这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烟酒热气不断蒸腾而上的酒肆间转悠了一阵,正东张西望地寻找搭讪的目标,就被人喊住了。
“鼠头,鼠头!这儿,这儿。”一名面庞黝黑的男子冲着他招了招手,江易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拉扯了一条长凳坐到了这张桌子旁。大咧咧地将酒与烧鸡丢到了桌案的正中。同桌的这些山匪们登时眼前一亮,连忙将叠的凌乱不堪的碗碟拨拉开,给他腾出了片空子。
“怎么,有阵子不见,发财了?”旁边的几人毫不客气地将这两坛酒接过去,“咕咚咕咚”地一个接一个满上,最后还倒了一碗推到江易面前。一个个嬉皮笑脸地盯着江易。
“发个大头鬼财?难得嘛,搞点酒肉大家开心一下咯。”随便胡扯了两句,他便沉默了下去,思索着对策。身旁的人显然对于酒肉的兴趣更大,也没把江易放在眼里。三三两两胡侃起来。
“刚刚山豹他们从观龙镇那儿回来了,啧啧,可伤的不轻啊!山豹的一只胳膊都没了。”
“怎么,蛇王他们还在观龙镇?这么个小镇子真要打的话应该早就攻下来了吧。”
“你知道个屁,这次宁海那边出动了不少人马。我听说啊,连城主那个叫啥慕容江的?都出现了,还有符阁阁主吴道伦。这不,我们吴老大不是两个时辰以前也接到急令出去了吗?想来情况比较棘手咯。”
“他娘的,那我们还坐在这儿作甚?不出去捞一笔?”
“省省吧啊,去了也是送死,也就吴老大这种级别的人能够有些作用。不过倒是便宜幻蟒寨的这人了,听说他们多年以前就安插了一个眼线在观龙镇里。这么多年来给他们弄了不少油水啊.......”
江易静静地坐着,端着酒碗轻轻抿了几口,竖起耳朵细细地将这些人口中议论的事情记在了心中。当他听得吴腾不在山寨中这句时,登时眼睛一亮。眼珠子咕噜一转,连忙起身捂着肚子哀嚎道:“哎哟,他娘的老子肚子痛,哥儿几个先喝着啊,我去趟茅房。”
在心中与灵台内的鬼老扯了几句,顺着他的指引江易在这灯火通明酒肆的人潮中穿梭了好一会儿,才绕出了此地来到了一处山崖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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