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常锋。
常锋是密州人,当日何渡反水“兵谏”, 李克明的手下要趁乱杀他以搅乱密州,还是隋明月、王子约等人及时出手制止,方才平息了事端。
有这么一层渊源在,常锋和汤啸那一派有了隔阂, 始终亲近不起来。
而今常锋已然是杜昭麾下的九大都统之一,他要悄悄带着王桥卿来见杜昭,自然有办法避开汤啸的耳目。
杜昭冷哼一声:“若非王将军早有投效本帅之心, 得知龙秋横带了人在霸龙岗埋伏,将计就计, 借大火脱身,保得所有人生还, 你叫本帅有何面目去见下面的人,他们随着本帅出生入死,亲人却死于你手, 你这是陷本帅于不义!”
汤啸心道若非谢平澜从中作梗,勾结了王桥卿狼狈为奸,他自有把握做得漂漂亮亮,绝不走露半点风声。
但同样是处理这件事,谢、王两人的手段可比他高明多了,他再辩解下去,只能令杜昭更加不快,汤啸憋着闷气和不服俯首认错。
这么多年下来,他很了解杜昭的脾气。
杜昭居高临下望着汤啸,见他头发湿得一绺绺耷拉在额前,身上衣裳犹自向下滴着水,紧贴皮肉,冻得直打哆嗦,想起汤啸跟着自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年过三十了还孑然一身,连个家都没有,这件事虽然错得离谱,初衷却是为了自己打算,幸好未铸成大错……
再思及何康和雷震山庄那两件事,他淡淡地道:“王桥卿带兵颇有独到之处,若非不愿出头,得过且过,在朝中名声地位都不会低于穆致尧,他肯投奔咱们,又立下如此功劳,本帅必要委以重任,军中任何人都不得因他是京城人氏而排挤轻视。”
汤啸额上冒汗:“是。”
杜昭盯着他看了片刻,挪开目光,吩咐人去请王桥卿。
少顷,脚步声响,王桥卿带到。
他施施然走进来,躬身施礼:“参见大帅!”
杜昭点了点头,请他一旁落座。
王桥卿笑嘻嘻谢了座,仿佛才看到旁边还跪了个人,目光一闪,道:“哎呦,这是哪位大人,怎么一身的水啊,大冷的天,小心着凉。”
汤啸低了头,险些将牙咬碎。
杜昭介绍道:“桥卿不认识么,他便是汤啸。”
“哦哦,竟是汤将军,久仰大名!”王桥卿做恍然状。
“他是因为霸龙岗那事特来请罪。还不跟王将军赔不是!”
汤啸心里再恨,也只得装出一副笑脸来:“汤某一时糊涂,还请王将军恕罪。”
王桥卿连忙摆了摆手:“汤将军千万别这么说,若非龙秋横带人在霸龙岗设伏引发大火,在下还没那么容易带着大伙顺利脱身呢。”
他嘴上谦让,和汤啸你来我往笑里藏刀,心里却在想难怪谢平澜要对付这个姓汤的需得花那么多心思,看杜昭这样子,雷声大雨点小,摆明了不会重责对方。
啧,杜昭在战场上杀伐果决,没想到对着自己人却心慈手软地像个娘们儿。
他暗自腹诽,已经投来密州军了,绝没有更改的余地,这个汤啸不尽早除去,那是给自己种祸找不自在。
表面上王桥卿却是乐呵呵地把这段过节揭过去了,转而道:“大帅,我听说平南王战败之后退守石安,童将军带大军趁胜追击,末将不才,想为我军平定永州出上一份力,恳请大帅允许我到童将军帐下听令。”
一说到带兵打仗,杜昭的精明劲儿又都回来了,他很清楚这场胜仗是怎么来的,等平南王司徒翰从丧女的悲痛中缓过劲儿来,童向雁未必是老王爷的对手。王桥卿一个新人参合进去格格不入,怕是更增变数。
再说汤啸也不能不责罚,免得他愈发为所欲为。
“桥卿,你先别急着去军前,我有事交待你做。这些日子本帅接到很多文书,都是催促改朝立国,以安诸州百姓之心,本帅也觉着大伙所言颇有道理,准备将皇城先做一番改建,这个活儿不轻松,我打算交给汤啸去做。”
“卑职遵命。”汤啸听着杜昭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派给了自己,暗自松了口气。
杜昭“嗯”了一声,接道:“之前密谍都是由汤啸在管,督查方面他和子约各管一摊儿,如此一来肯定忙不过来,正好桥卿你来了,朝廷那边的人事你更熟悉些,你将谍报以及军中督查的担子接下来吧。”
此言一出,别说汤啸仿佛五雷轰顶,王桥卿也吓了一大跳。
这安排相当于将汤啸的权力全部收回,至于修皇城做监工,一举一动都在杜昭眼皮底下,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相比杜昭适才暧昧的态度,这处罚已经不算轻了,叫王桥卿没想到的是,他初来乍到,杜昭竟会把这么重要的差事直接给了自己。
虽然王桥卿不怎么喜欢这活计,但碍于来之前谢平澜的叮嘱,加上汤啸在旁虎视眈眈,这机会还真不能错过。
他假意推辞:“大帅,末将虽然认识不少人,可并不擅长勾心斗角啊。”
汤啸听王桥卿嘴上卖乖都快气疯了,偏杜昭在上头盯着